摘自:30雜誌

 

1998那年,一個大一新生去敲了台大高能物理實驗室的門。這個大一新生什麼都不懂,不過他非常會寫程式,而且自願無償幫忙打雜跑腿,和藹的老師王名儒答應破例讓他加入台大高能物理實驗室,為這年輕人開啟物理學的第一扇門。

當年那個大一新生叫陳凱風,今年29歲,一張娃娃臉還帶著些許稚氣,為迎接女兒的誕生,特地從日內瓦返台,之後還要再回到日內瓦繼續他的研究工作。

高能物理首位新秀科學家獎得主

今年應該是陳凱風的幸運年,除了成為新手父親,因為台大高能物理研究團隊發現「新粒子」的徵兆,極可能成為物理學上的粒子新組合,陳凱風代表台灣前往美國發表成果;加上他的論文關於「bs夸克的電荷宇稱不對稱與極化現象」研究,受到國際組織青睞,讓他從數百名研究人員中脫穎而出,獲頒「新秀科學家獎」。這是國際純粹與應用物理聯盟(IUPAP)首次頒獎給高能物理領域新人。

大一就進入台大高能物理學團隊,25歲拿到物理學博士學位,29歲獲頒國際新秀科學家獎,這在台灣是空前的紀錄。一個台灣土生土長的博士,如何擁有如此的學術專業能力?

陳凱風來自一個藝術氣息濃厚的家庭,母親對他的教育很嚴謹,不只讀書,也要他培養多方面的興趣與嗜好,所以小時候的他也學鋼琴、小提琴、繪畫,聽古典音樂。父母對他的求學方向採取開放政策,唯一要求是學好英文。終日在國際間飛來飛去的母親,深知語文能力對於個人發展的重要性。

大學階段即為國際發表會常客

高中念建中,後被保送進入台大,既熱愛物理又超會寫程式的他,一度在物理系與資工系之間游移。

「我想,是要當一個物理很強的工程師,還是要當一個很會寫程式的物理學家呢?後來想想,好像後者比較吃香,呵呵……」因為更愛物理,他還是選擇了台大物理系,一向開明的家人也完全支持他。

事實證明會寫程式的能力還真的幫他加分不少。當他大一跑去高能物理實驗室打雜時,剛開始的確都只是幫忙跑腿、修電腦、寫程式、在旁邊學習觀摩,不過,任勞任怨、樂於助人的他,在電腦模擬實驗中總能幫上忙,加上實在太會製作精美的投影片,大三那年,他竟然得以登上日本東京大學的演講台發表研究報告。

此後年輕的他便成為國際發表會常客,一年總有幾次參加國際會議的機會。

一般人對高能物理這種純物理領域非常陌生,只知道如李政道、楊振寧、丁肇中及費曼等幾位科學家,都是來自高能物理領域。而今年諾貝爾物理獎,也是頒給3位日本高能物理學家,其中兩位因為發現了大自然中6種不同形式的夸克而受獎。由於高能物理學所需設備極為昂貴,國際間都傾向交流合作,亦即把各國學生集結在同一地點進行研究。

回味留學的閉關實驗甘苦

所以,陳凱風的碩士及博士研究都是在日本筑波完成的。從1999年開始,在KEK日本國家高能加速器中心,他與來自13個國家、55個研究單位、四百多位科學家,共同參與一項命名為「Belle」的大型研究計畫(Belle的法文原意是「美女」)。

科學家在日本的留學生活並不特別浪漫,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實驗室工作,每天平均工作10小時,唯一浪漫的事,可能就是與同在筑波作研究的妻子、當時的學姐,開大半天的車去買一個好吃的菠羅麵包,或趁研究空檔偷閒去泡溫泉、逛美術館、逛博物館。

尤其是每年暑假要提交研究結果之前,陳凱風和他的日本夥伴原康二總是把自己關在實驗室中,一閉關就是一週,不斷進行模擬測試、跑數據、對數據、跑數據、對數據……累了就睡,醒了再繼續,那位日本夥伴用來提神的「精力劑」,在實驗室裡堆成一座小山。等到「出關」上台報告結果時,兩人常已累得七葷八素,連路都走不穩。

「沒辦法呀!因為日本人真的很拚,你看到別人那麼拚,也不能漏氣,只好努力撐下去!」苦歸苦,陳凱風看來還是滿回味那一段拚命歲月的。

物理界也需要良好人際關係

他們是如何發現「新粒子」的呢?這有一段故事。過去數年來,在歐美日本陸續有科學家發現新粒子,2005年,團隊中的台大教授侯維恕就想,別讓他國專美於前,「我們也來做吧!」持續分析數據一段時間後,沒有發現明顯的徵兆,只好停下來。

直到2007年初的某一天,陳凱風在一場無甚新意的會議中正感無聊,突然靈光乍現,將之前的題目拿出來研究,沒想到就立刻發現了些許的訊號。而後為了證實新粒子的存在,他與侯維恕教授馬上寫了一份研究企畫案,送達當時在北京舉行的研究會議,請求日本團隊出借粒子加速器10天讓他使用,看看能否有所突破。

「加速器非常昂貴,難得的是,日本團隊竟然願意相信我這個外國人,給我一個機會去試試看!」

日本人當然不是輕易給人機會的。陳凱風自知科學家始終要活在人群中,至少對於一個高能物理研究者來說,任何研究絕不可能不仰賴他人及團隊的支持。他在充滿外國人的團隊中,永遠笑臉迎人,盡可能伸出手示好或幫助別人,盡可能出現在一些場合,讓人們慢慢記得這張「外國臉」,加上他的英文能力不錯,使他在眾多小團體間如魚得水,大受歡迎。

原來,人際關係對於科學家也同樣重要。

不斷研究,發現新粒子徵兆

好人緣,及「高出現率」帶來的「高知名度」,使他有機會受邀加入每個小團體的個別研究計畫,在團隊中吸收學習,「我不覺得台灣學生,在程度上比國外學生遜色,唯一遜色的是國科會的生活補助比較少,我們比人家看起來窮一些,呵呵!」

人緣好,又認真努力,讓他贏得日本團隊的信賴,支持他發現新粒子的計畫。去年11月計畫通過,12月開始實驗,年底前團隊發現了「新粒子」的徵兆,作為送給自己的耶誕禮物。

這個「新粒子」與之前其他國際間發現的「新粒子」組成不同,推測應由兩個「底」夸克、一個膠子所組成,成果不遜於歐美所主導的另一大型實驗計畫「BaBar」。不過陳凱風也強調,這「新粒子」的徵兆,還須經進一步的實驗及理論驗證其為真。

因為國際組織注意到他2005年發表的博士論文,今年5月頒發「新秀科學家獎」給他,這次同樣又是由他的日本團隊、透過台大所推薦的。

妥善運用時間,充分發揮自我

念碩士花了1年,修博士只用了3年,25歲就拿到博士學位!效率這麼高,是因為陳凱風做研究實在拚命,別的學生可能幾年才醞釀出一篇論文,但是他平均每年都發表一篇論文在國際期刊上,系上教授只好讓他「趕快」畢業。

問他如何做到的?「可能是因為我比較會安排分配時間吧。」言談謙遜、個性活潑好相處的陳凱風,對自己的要求卻很嚴格,也重視工作效率。他總是能同時進行兩個以上的實驗,但懂得將時間作妥善調度;就像「新粒子」的發現,也是他從原本實驗計畫再「分線」出去的成果。

「我從小就不算是一個乖巧的學生,習慣獨立發展自己的東西,如果老師規定要我怎麼做,我會覺得無趣;如果老師放手讓我自己去發揮,我通常會做得更好。」

習慣自己摸索發展,讓他在實驗中常「無心插柳柳成蔭」,得到額外的成果;而獨立思考的能力,幫助他優遊於學術研究的領域。

正在服國防役的陳凱風,今年2月又被派駐日內瓦,和全球2000名頂尖物理學家合作。雖然赴歐與世界頂尖科學家共事,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但歐洲生活費高昂,須與台灣親友的分別,加上語言障礙,許多外派學生都受不了生活上的苦悶。

對陳凱風而言,同樣必須承受與妻女分隔兩地的相思之苦,且這些研究計畫一旦開始就是數年以上,不知何時會告一段落。當空中飛人,或許就是高能物理學家的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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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可以開通?你確定嗎?」從EMBA課堂上衝出來,陳駿銘握著電話,堅定的說:「對,五分鐘。」五年前,他接到台積電的詢問電話,要花多久才能啟動來電顯示功能,當競爭對手回答需要兩個禮拜時,陳駿銘卻回答五分鐘。

別人要兩週,為什麼陳駿銘敢答應五分鐘?第一,需要專業判斷。因為對客戶需求的熟悉,他早就摸熟這項業務解決的竅門,他等的只是機會上門。第二,需要人脈。競爭對手要回公司層層上報,陳駿銘雖然一樣要走流程,但他直接找到施工單位,先解決客戶問題,再補走流程。

關鍵五分鐘,這樣讓人印象深刻的服務,客戶自然忘都忘不了,沒多久就把所有電話線路業務,轉給了陳駿銘,他馬上每個月增加三十萬元的業績。

陳駿銘服務的台灣大哥大(編按:當時為台灣固網,後和台灣大哥大整併),在他進公司初期,固網業務市占率是零,人少、錢少、資源少,競爭對手需要兩個禮拜才能處理的業務,陳駿銘更有藉口說要三、四週,但他沒有。他認清一件事,當你什麼都沒有,你連藉口都不能有。

和手機業務不同,陳駿銘服務的是企業用戶,包含室內電話和網路。七年前,陳駿銘到職時,這是一家連產品都還沒有的公司,現在他囊括竹科三成電信市占率,舉凡台積電、聯電、友達都是他的客戶。

民國九十年台灣剛開放電信業務,中華電信擁有百分之百市占率,對手東訊和速博又是砍價高手,等於前有「大怪手」,後有「利劍追兵」,陳駿銘手上卻只有一把生鏽的鋼刀。

台灣大哥大大型企業業務四處處長張維民分析,竹科企業講求服務效率快、品質好,這些客戶斷線就可能損失上億元,要搶到生意,找答案的速度要比別人快。

陳駿銘花了三年,當對手給藉口時,他給答案。

找關鍵,勤變通 帶客戶出海,說明電纜斷線修復時間

有次客戶台積電斷線四小時,競爭對手一句「海底電纜斷線」打發,陳駿銘開車帶著台積電主管登上基隆港的電纜維修船,介紹海底電纜傳輸原理和構造,一旦電纜斷掉,一個月可能都修不好。雖然也無法馬上修好,但是他解釋的方式讓人耳目一新,也增加客戶信賴感。

客戶希望總部電信設備,可以連到對街的廠房。競爭對手說,沒有開挖馬路埋線權;他卻調動兩輛卡車載著電纜,從下水道鋪線,直接接通兩廠,馬上讓客戶連線。這些幾乎都沒有業績收入的服務,他樂觀的說:「客戶願意諮詢你,代表你成功一半。」

有次客戶一直抱怨中午時段國際線路不穩定,直指是台灣大哥大的問題,陳駿銘結合新加坡等三家廠商,花了一個月,一段一段線路測試,花掉一百多萬元都找不出原因,最後客戶才摸摸鼻子發現,是他們自己內部程式出現Bug。他說,客戶不會有罪惡感,「他們已經被寵壞了,你要變成那些人裡最寵他的人。」

不斷建立客戶信心,終於,機會來了。

台積電要統一十幾個廠對外發話號碼,讓客戶一看到號碼就知道是台積電,競爭對手一句無法辦到,陳駿銘心中一喜,「別人的藉口,就是你的機會。」他接下業務,一個月就找出答案。他說,關鍵在於沒有人做過,大家都覺得不可能,但是只要找出關鍵點就可以辦到。

競爭者的藉口是,客戶廠遍布全台,電話從各廠發出去,客戶希望統一號碼後再加上一碼,代表從哪個廠發話,光要解決這個問題就讓對手放棄。陳駿銘說,客戶會一直丟問題,「不是只有你丟我撿,或者拒絕,不一定只有一條路,換一條路可不可以?」他詢問客戶假設無法如此,統一回撥到總公司再接到各廠,是否可以接受?最後獲得同意,還免費幫客戶訓練總機小姐,順利解決問題,也讓台灣大哥大在該廠的業務成長了三成。

陳駿銘說,客戶問何時修好,「一定要回覆安全時間」,但要給正確答案,對並非學電信的他來說是高挑戰,這就像是走鋼索,給對答案,客戶信任度提升;相反,給錯或者沒完成承諾,客戶就會流失,永遠沒有翻身機會。

為專業,從頭學 穿西裝鑽下水道,瞭解維修所需時間

陳駿銘說,他必須從頭學起,瞭解電信,否則很容易被客戶識破。

工務在接光纖時,他就蹲在一邊看,施工現場放滿煤油、工具,髒亂不堪。有一次,半夜兩點他接到電話,光纖斷線了,颳大風,他穿著西裝跑到地下道,地底下都是黑泥和垃圾,他像忍者龜一樣拿著手電筒找壞掉的光纖。

他開玩笑的說,大家都以為科技業很風光,沒想到要鑽地下道。但現在光纖斷掉,他知道需要多久修復,假設是平整斷面,修復時間短,不平整就要延長修復時間,以免跳票。

「客戶關係打壞無法修補,內部關係可以。」為了增加工務部門效率,每次發現問題他都寫建議書,只要工務沒達到,就一條條檢討,他笑說:「他們(工務部門)私底下有張『奧客』名單,我一定是第一名。」但從上到下瞭解工務結構後,當客戶有疑問,他都能馬上答覆,或者找到正確的人。

曾經,陳駿銘也想放棄,有次和智邦討論了半年的案子,只因競爭對手價格低就被搶走,原本占自己七成業績的生意要泡湯了,他萌生退意,只要價格低都可以做生意,要他幹嘛?

邊開車邊想,車子轉彎時,接到主管安慰電話後,他也轉念了。過去陳駿銘每兩年都會換一個工作,歌手、藝品製造課長,還自己開公司,賣過LED,最後以負債五百萬元收場。以二專學歷應徵上台灣大哥大業務,正好滿兩年,他想逃避的老毛病又蠢蠢欲動。

紅著眼,他激動的說:「我不能再給自己藉口,人生履歷表上,最後一項寫著業務代表,人家會認為我越混越回去。」人家說滾石不生苔,在這裡他不要再做滾動的石頭。

他硬著頭皮,跑到智邦總部等了三、四天,終於等到執行長當面陳情,雖然最後只爭回三成業績,卻戰勝了自己。對陳駿銘來說,有藉口的人不僅失去客戶,也放棄了自己。

王姿雅、陳駿銘,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色:起步低、心志高,很多業績是「搶」來的。如果心中一直有藉口,只會「等」業績,可能會空手而回。「搶」和「等」,就是他們撐起一片天,和其他業務員的關鍵差別。

*評審意見

鴻勝科技業務總監史庭瑞 多走一步,贏回可能失去的客戶
智邦案子本來都要丟掉了,陳駿銘不以此為向長官交代的藉口,還去找智邦執行長說明,願意比別人多走一、兩步,才能拿到後續合作業績,也讓他可以持續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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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老師,請問您的人生哲理是什麼?」一名大學生好奇的問政大企管系教授司徒達賢。他沒有馬上回答,卻笑了笑反問:「你所謂的人生哲理是什麼?」

初次聆聽司徒達賢演講的人,總會折服於他別出心裁的演講模式。不見他手上準備半張演講稿、身後更沒有條列分明的Power Point,「就直接Q&A吧!」活動才剛開始,已跳到演講尾聲。

台下的聽眾需要「一下子」才能反應過來。等到第一個人發問後,才可見到愈來愈熱絡的互動火花。身為演講者,司徒達賢可不是不認真,日前在政大校內舉辦的「優升學」講座中,他說:「我每一分鐘都在和大家請教學問!」

比起一個人在台上演獨角戲,司徒達賢喜歡大手一揮,把演講會場變成一個大型論壇,用「問與答」的方式,和台下聽眾進行深入交流。與其說他是個演說者,不如用「學者」形容他,更為恰當。

「管理是門活的知識!」身為國內首屈一指管理大師,司徒達賢說,很多家公司都曾邀請他到內部進行演講,但對他來說,主辦單位給的演說鐘點費高低,沒有太大誘因。

反而是透過演講機會,讓他從不同產業背景學員,所問的問題中,剖析各產業思考問題的角度,讓他一方面印證所學的管理知識,另一方面也為自己增添學問。

「我腦子裡隨時都有500個題庫,遇到不同的人,就信手拈來挑個幾題,大家討論一下。」儼然是個「好奇寶寶」的管理大師,他的人生哲學,就是不斷問問題、不斷找答案,再不斷從中學習。

司徒達賢笑說:「人生就是要有顆不斷學習的心!這是我從很年輕時,就曉得的道理,即使現在,我已是『花甲老翁』了,仍時時保持這種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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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商業週刊

在少年歐巴馬自傳中,自述十歲前的他,從出生夏威夷,再隨繼父到印尼,並在當地入學,最後獨自回到夏威夷,一段自我尋根的故事。

 

楔子

我剛過二十一歲生日沒幾個月,有個陌生人打電話來報信。當時我住在紐約第九十四街,位在第一與第二大道之間,這裡鄰近曼哈頓的東哈林區,算是無法定義的模糊地帶。環境並不宜人,草木貧瘠,一整排汙黑的無電梯公寓在大白天裡連影子都沉甸甸的。我住的公寓不大,不僅地板傾斜,暖氣時有時無,樓下門鈴也不管用,訪客必須事先在轉角的加油站打公共電話。那兒有條像狼一樣的黑色杜賓犬,嘴巴叼著一個空啤酒瓶,會在夜裡出來巡守。

我的那些鄰居多是波多黎各人,我也喜歡跟他們講幾句西班牙的俏皮話。下課回來時,我也經常停下來跟那些整個夏天都在鬼混的男孩子說話,聊聊尼克隊或者他們前一天晚上聽到的槍響。天氣好的時候,我和室友會坐在逃生門口抽菸,看著暮色將城市刷藍,或盯著附近高級社區的白人到我們這裡遛狗,讓狗直接在路邊大便。「混蛋!把狗屎帶走!」我室友總是氣得破口大罵。

這些片刻我都樂在其中,但也是僅止於此。一旦談話開始漫無邊際,或想要進一步深談,我就會立刻找藉口離開。我逐漸安於孤獨,因為這樣最安全。

我記得當時隔壁有位老人似乎也是同樣的脾氣。他一個人生活,身形憔悴佝僂,很少出門,經常披著厚重的黑外套與難看的軟呢帽。有時候碰巧遇到他從商店回來,我都會主動要幫他拿東西上樓,他會瞧瞧我,聳聳肩,然後一道爬樓梯,我們每爬完一段就停下來讓他喘喘氣。等到終於到他家門口,我會把東西放好在地上,他也都禮貌的點頭致意,步履蹣跚的把門閂好。我們之間沒說過半句話,對我的舉手之勞,他也不曾出口謝謝。

老人的沉默寡言讓我印象深刻,我視他為志同道合的夥伴。然而沒多久,我的室友發現他倒在三樓樓梯間,眼睛圓睜且四肢僵硬,像嬰孩一樣蜷縮著。警方進到老人的公寓,裡頭簡單到幾乎家徒四壁,只有一把椅子,一張桌子,與一幅掛在壁爐正上方褪色的女人畫像。畫中的女人眉毛濃密,笑容溫柔。有人開了冰箱,發現老人將一疊將近一千美元的小額鈔票捲在舊報紙中,刻意藏在美乃滋與泡菜罐頭後面。

老人的孤獨處境觸動了我,那一刻,我多麼希望知道他的名字啊,然而同時間,我為自己的想法既懊悔又難過,我一方面覺得這樣破壞了我們之間的默契,一方面總覺得要一無所有的老人說出自己的往事,聽了也只是於心不忍。

大概又過了一個月吧,是個寒冷又陰沉的十一月清早,電話響的時候,我正在準備早餐,爐上煮著咖啡,平底鍋還煎著兩個蛋。我接過室友遞來的電話,線路因為靜電干擾非常不清楚。

「巴利?巴利,是你嗎?」

「是的……,哪位?」

「呃,巴利,我是珍,你在奈洛比的姑姑。聽得見嗎?」

「對不起……,妳剛剛說妳是?」

「珍姑姑。聽好,巴利,你爸爸死了。出車禍死了。喂?聽得見嗎?我說,你爸死了。……。」

整個過程就是這樣。電話一斷訊,儘管廚房裡的蛋已聞到焦味,結果我就呆坐在沙發上,瞪著石灰牆的裂縫,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父親缺席—只出現在相簿、故事裡的謎團

一~五歲‧出生夏威夷

直到我的父親去世,他對我來說還是一團謎,充其量就是有這樣一個人。他一九六三年離開夏威夷的時候,我只有兩歲,所以從小我只能從母親與外祖父母說的連串故事中來認識他。他們偏愛的各自不同,但一樣是反覆講到滾瓜爛熟。我到現在都記得,晚飯後,老爺子(歐巴馬外祖父)靠在他那把有襯墊的舊椅子,一邊小口喝著威士忌,用香菸盒的玻璃紙剔牙,一邊說有回我父親為了個菸斗,差點把一個人從大風口(Pali Lookout,夏威夷歐胡島著名觀景點,高聳於九百八十五英尺的峭壁上)往下扔……。

「是這樣的,你媽和你爸決定帶那個朋友在島上四處參觀,所以他們就開車前往大風口。」

「一夥人下了車,就站在欄杆旁欣賞風景。巴拉克(指歐巴馬的父親)還抽起他生日時我送的菸斗,拿著它指東指西的,活像海上的船長。」

「你爸真的很以這個菸斗自豪,」母親又插嘴道。

「不管怎樣,這個倒楣的傢伙也是從非洲來留學的,被巴拉克拿菸斗的架式吸引住了,於是要求能不能讓他也試試。你爸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同意了。結果這傢伙才吸了一口就一陣咳嗽,因為咳得太兇,菸斗從手中滑落,還掉出了欄杆外,下面可是一百呎深的懸崖。」

說到這兒,老爺子就著酒瓶又喝了一小口,接著說:「嗯,當時,你爸也很體貼的等到朋友不咳了,才叫他爬到欄杆外把菸斗撿回來。這人往下一看是九十度的斜坡,只好跟巴拉克說他會買一個賠償。」

「但巴拉克堅持要拿回他的菸斗,因為這是一件禮物,無可替代。於是,那傢伙又朝下望了一望,再次搖搖頭。你爸當下就把他整個人舉起來,開始要往欄杆外丟!」

老爺子忍不住大喝一聲,還開懷的拍了下膝蓋。

「爸,他不是真的要把人扔出欄杆啦。」母親顧慮的看著我,但老爺子喝了一口威士忌,沒打算停。

「這時候,其他人都來圍觀了,你媽懇求巴拉克放手,至於那位朋友大概只能大氣不出的為自己祈禱了。總之,幾分鐘後,你爸把那個人放下來了,拍拍他的背,提議大家一起去喝杯啤酒,說有多冷靜就有多冷靜,而且你知道嗎,他後來整趟路上都是這樣,像個沒事人似的。他說:『我只想讓那傢伙學會教訓,把別人的東西當一回事!』」

外祖父又開始大笑,媽也忙著向我使眼色,意思是說他們實在太誇張了。「你爸是有點跋扈,有時候看起來很難商量,這是因為他本質上是個非常一絲不苟的人。」

突然陷入沉思的老爺子,也頻頻點頭說:「這是真的,任何情況你爸都能迎刃而解,這使得每個人都喜歡他。記不記得有回他要在國際音樂節獻唱?他原本答應就上去唱幾首非洲歌曲,結果一到現場才發現非同小可,在他之前表演的夏威夷女孩帶著整支樂隊做後盾。你知道,換作其他人可能會就此打退堂鼓,但巴拉克不會。他一樣上台,面對著一大群人開始唱歌。我告訴你,這事情可一點都不簡單。他唱得不算好,但他有自信心,結果所得到的掌聲,比起其他人都毫不遜色,讓人意想不到。」

外祖父搖頭晃腦的從椅子起身,想把電視機打開。「你可以從你爸身上學到的是,自信,這是一個人成功的秘密。」

這些故事全都千篇一律,輕薄短小、無可查考。它們經年累月的長駐於家族的記憶中,就像屋中還留有幾張父親的照片,是舊舊的黑白相館照,會在翻箱倒櫃找耶誕節飾品或是舊的浮潛設備時不小心被看到。打我有記憶開始,母親已有交往對象,這人後來也成為她的第二任先生,所以不用解釋,我自然明白為什麼這些照片被藏起來。但也有這樣的時刻,母子倆一起坐在地板上,翻看一本破破爛爛的相簿。在滿天灰塵與樟腦味道中,我總是一面凝望父親的面容——黝黑的笑臉,突出的前額,厚重的眼鏡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氣,然後邊聽邊把他人生的種種事件拼湊出完整的故事。

我所理解的是,他是非洲人,屬於肯亞盧奧(Luo)部落,他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祖父胡賽因.安陽高.歐巴馬(Hussein Onyango Obama),不僅是位傑出的農民,也是部落長老與會治病的巫醫。我父親從小幫忙放羊,後來到英國殖民政府在當地設的學校讀書,因為資質優異,拿到去奈洛比深造的獎學金;接著,在肯亞獨立前夕,又被肯亞高層和美國贊助者選上到美國讀大學,成為第一波大規模被送出國學西方科技的非洲人士,等著學成歸國後建設一個嶄新現代的非洲。

一九五九年,他二十三歲,成為夏威夷大學第一位非洲籍學生。主修計量經濟學的他,三年後以全班第一名畢業。他交遊廣闊,協助成立國際學生組織(International Students Association),且自己成為首任主席。在一次俄語課上,他遇見了一位羞澀靦腆的美國女孩,兩人墜入愛河時,女孩才十八歲。這對年輕人結婚後,女孩生下他們的兒子,還以他的名字命名。後來他拿到另一筆獎學金,這次是到哈佛大學攻讀博士,但錢不夠無法攜家前往,只好兩地分隔,後來他回到非洲履行對土地的承諾,拋下了這對母子,即使各在天涯但感情仍在……。

每回闔上相簿,我都要從這個故事抽離出來,它就像一個沒有邊際卻又井然有序的宇宙,即使被母親和外祖父母精簡過了,很多事情仍然像團謎。但我很少追問細節,等到我接觸越來越多的電視、媒體,我開始有很多疑問,比方為什麼萬能的上帝放任一條蛇釀下悲劇?為什麼我的父親沒回來?但當時才五、六歲的我,倒很樂意把這些不可考的謎團放著,只要每個故事有頭有尾,跟真的一樣,就能陪伴我安穩入睡。

母親改嫁—來到傳說中有獵頭族的國度

六歲‧隨繼父到印尼

母親和一個叫羅羅(Lolo)的印尼人結婚了。羅羅也是她在夏威夷大學認識的同學。他個子不高,長相英俊,棕色皮膚與濃密黑髮的外表,網球打得很好,笑起來就像是個性沉著冷靜的人。從我四歲到六歲整整兩年,他可以跟老爺子連續下幾個小時的棋,又花時間跟我玩摔跤。有一天母親要我坐下,她說羅羅已經向她求婚了,希望我們一起搬到遙遠的地方。我並不吃驚,也沒表示反對,我只是問她愛不愛他。我當時已經大概知道這樣的事情很重要。母親一聽,下巴不停的顫抖,她強忍住眼淚,抱著我不放。我突然覺得自己勇敢多了,雖然我不確定為什麼。

之後羅羅很快就離開夏威夷,母親和我因為有護照、簽證、機票、訂飯店等的事要準備,又多留了幾個月。我們打包的時候,外祖父拿出一本地圖集,勾出所有印尼群島的名字:爪哇、婆羅洲、蘇門答臘、峇里。他說,有幾個名字小時候在約瑟夫.康拉德的書上讀過,它們那時被稱作香料群島,名字很迷人,充滿神秘色彩。「這裡說那邊還有老虎和猩猩。」他睜大了眼繼續看書,「這裡還說有獵頭族!」圖(我們稱呼外祖母為圖圖,圖是簡稱,是夏威夷語的「父母的父母」,因為我出生時,她認為自己仍很年輕,還不能叫外婆)則打電話到國務院確認國情是否穩定,雖然對方表示一切在控制中,她還是堅持要我們打包好幾箱的調味料、奶粉與沙丁魚罐頭。「你可不知道那些人都吃什麼。」她很堅持,還塞了幾盒糖果籠絡我,母親只有搖頭嘆氣。

我們最後是搭泛美航空的班機繞過大半個地球。到了雅加達,一下飛機,跑道上就是一陣熱浪襲來,太陽大的像火爐,我緊抓住母親的手,決定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保護她。

機場,羅羅微笑著來接我們,他長胖了一些,還留了個大鬍子。他過來抱抱母親,把我舉到空中,要我們跟著一個短小精幹的男人。那男人帶著我們直接跳過海關長長的隊伍,把行李搬上車。

「別擔心,一切已經打點好了。」羅羅邊說邊爬進駕駛座。

他接著說,這輛車是借來的,不過他已經買了一輛全新的日本製摩托車,以現況來說應該夠用;新房子剛弄好,只剩下一些小地方就能完工;他也幫我在附近一所學校註了冊,有很多親戚們正等著見我們。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我從後座的窗子探出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掠過的風景,一座座村落緊挨著森林,舉目盡是純粹的棕色與綠色,而空氣裡除了柴油,還飄著一絲木頭生火的味道。男男女女像鷺鷥一樣在稻田中穿梭,臉全被寬寬的草帽蓋住了。一個男孩全身濕滑像頭水獺坐在任勞任怨的水牛背上,拿了根竹子不斷抽著牠的屁股。街道變得越來越擁擠,開始有小商店、市集以及用手推車拉著砂石和木材的人。我們經過一排圍牆高聳並有警衛看守的豪宅時,媽媽說了一些我完全聽不懂的事情,內容跟政府還有叫蘇卡諾(Sukarno,一九○一~一九七○,印度尼西亞民族獨立運動的領袖,印尼建國領袖和首任總統)的人有關。

「誰是蘇卡諾?」我從後座上大聲問。羅羅裝作沒聽見,只是碰碰我的手要我們注意前面,「你看。」他往上指著。那裡,有個至少十層樓高的龐然大物橫跨在路面上,身體是人,卻是張猴臉。

「那是哈努曼(Hanuman),猴神。」羅羅帶著我們繞過雕像。我從座位上轉過頭去,完全被牠一夫當關的氣勢迷住了,牠穩若泰山的一柱擎天,幾乎要遮蔽太陽,無視於腳下的車水馬龍。羅羅話說得很肯定,「他是一位偉大的戰士,能以一擋百,邪魔歪道遇上他,就只有求饒的份。」

房子位於市郊尚未開發完成的地區,路面也由柏油轉為碎石再到土路,直到完全是鄉下在走的那種羊腸小徑。我們的房子就是一般的水泥加上紅磚瓦,但開闊通風,前面小院子還有一棵大芒果樹。進門的時候,羅羅宣布說要給我一個驚喜,但還沒來得及說,樹梢就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嚎叫。母親和我都嚇得往後跳,原來是隻毛茸茸的動物,體型很大,頭卻又扁又小,一雙長長的手臂都碰到下面的樹枝了。

「有猴子!」我喊了起來。

「猩猩啦。」我媽糾正。

羅羅從口袋掏出一顆花生,直接遞到牠手裡。「牠叫塔塔,」他說:「我從新幾內亞帶回來送你的。」

在後院,我們發現了一個小型的動物園:滿地跑的雞鴨,一條狂吠的大黃狗,兩隻天堂鳥,一隻白色鸚鵡,邊緣有個被圍起來的池塘,裡頭竟然有兩尾小鱷魚半露在水面上。羅羅盯著那些爬蟲類說:「本來有三隻,但最大的從圍欄的洞爬出去,溜到別人田裡,把人家的鴨子吃掉了。我們還拿著火把四處抓牠呢。」

天已經快黑了,但我們還是沿著村莊的泥巴路散了一小段步。回到家的時候,那個幫我們搬行李的人正站在後院,用手臂夾著一隻暗紅色的母雞,右手拿起一柄長長的刀。他對羅羅說了幾句話,羅羅點點頭,要母親和我過去。母親叫我先不要動,質疑的看著羅羅。

「你不覺得他年紀還太小嗎?」

羅羅聳聳肩,低頭看我。「孩子應該知道他的晚餐怎麼來的。巴利,你認為呢?」我看著母親,然後轉身對著那個抓雞的人。羅羅又點點頭,於是那人把雞放下,用膝蓋輕輕壓住,把牠的脖子架在小水溝上,那隻雞掙扎了一會兒,翅膀不斷用力拍著地面,幾根羽毛隨風散落,但最後牠還是停了。那人熟練的在雞脖子劃過一刀,一道鮮血射出就像長長的紅絲帶,然後他站起來,把雞拿得離自己遠遠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牠往上丟。雞砰的一聲掉在地上,還掙扎著想站起來,但頭已經變形移位,也完全無法控制兩隻腳,只能跌跌撞撞的轉圈圈。牠的血汩汩流出,圈圈也越轉越小,直到最後倒地身亡。

羅羅摸摸我的頭,要我和媽媽開飯前梳洗一下。在昏暗的黃色燈泡下,我們三個安靜吃著晚餐,有燉雞和米飯,甜點是毛茸茸的紅色水果,剝開裡頭特別甜,我一直吃到胃疼才停下來。晚飯後,我一個人睡一張床,上頭掛著蚊帳,我聽得到蟋蟀在月光下鳴唱,回想幾個小時前目睹一場生命的垂死掙扎,實在很難相信自己會有什麼好運。

街頭鬼混—和農民、奴僕的小孩玩在一起

七~九歲‧在雅加達讀小學

第一要記住如何保護自己。」

羅羅和我在後院面對面站著。幾天前,我頭上腫著一個雞蛋大小的包回到家。當時羅羅正在洗摩托車,他抬頭問我怎麼回事。我沒有隱瞞,是和附近的一個大哥哥打架了。我說,那男孩趁我們玩的時候,拿了我朋友的足球拔腿就跑,我一路追他,所以他就用石頭對付我。這是不對的,我話沒說完就委屈哽咽。

羅羅沒說什麼,用手撩開我的頭髮檢查傷口。「沒流血就好。」說完又回去忙他那台摩托車。

我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沒想到第二天他下班回家,肩膀上掛了兩副拳擊手套。一副大的是黑色,小的則是紅色,還聞得到簇新的皮革味道。

他幫我把手套的帶子繫好,然後往後退確認自己綁得如何。結果我兩手晃來晃去,活像細細的莖長了兩顆圓球。他搖搖頭,把拳擊手套拉到我的正前方。

「注意,手不能放下。」他調整我的手肘,然後以屈膝的姿勢開始來回跳動。「你要一直動,但記得要蹲低,不要讓他們有機可乘。感覺如何?」我點點頭,竭盡所能模仿他的動作。幾分鐘後,他停了下來,舉起手掌正對著我的鼻子。

「好,」他說:「現在看看你的進攻。」

我舉起手,軟趴趴的攻擊羅羅的手掌,不時仰頭望著他,忽然意識到,經過兩年的相處,他的臉已是如此熟悉,自己對這塊土地也不再感到陌生。我不僅在六個月內就學會印尼語,瞭解這裡的風俗習慣和傳說,我也見識過水痘、痲疹和老師們的藤條有多痛。我跟農民、奴僕與基層公務員的孩子全都打成一片,從早到晚在街上鬼混,搶著打工、抓蟋蟀,用像刀鋒一樣利的線比賽放風箏。跟著羅羅,我會在吃飯時生吃小小的綠色辣椒,在家裡的飯桌外,我還吃過狗肉(有困難)、蛇肉(難度加倍)還有烤蝗蟲(脆脆的)。

在給外祖父母的信中,我會寫下大部分的事情,然後滿心期待會換來文明世界一包包的巧克力和花生醬。但不是每件事我都會寫信報告,有些實在是難以描述。我就沒有告訴圖和老爺子,有天一個臉上沒有鼻子的人來到我們門前,發出像吹哨子的聲音向媽媽要東西吃。我也沒說,一個朋友在下課時間告訴我,他年幼的弟弟昨晚死了,因為有邪靈隨著風侵入。還有雨水下不來的那年,農民們茫然的表情;他們赤腳走在貧瘠龜裂的土地上,駝著背,不時彎下身子徒手捏碎土塊。令人絕望的是,第二年雨下了一個多月,不僅河水暴漲,田地、街道都成為滔滔水流,水深跟我的腰一樣高,顧不得自己的窩快要被水沖垮,家家戶戶都在匆忙搶救自家的雞隻和羊群。

我逐漸體認到,世界是如此暴力,無法預測,且無情是一種常態。我認為,外祖父母對這樣的世界一無所知,不應該用他們回答不出的問題去打擾他們。

獨自歸鄉—有一天,我和生父重逢了

十歲‧返回夏威夷

我花了一些時間才在人群中認出他們。當自動門一打開,我只能看到,隔著欄杆全是一張張微笑、焦急的臉龐。一直到人群後方,我終於找到一位高大、頭髮花白的男人,旁邊幾乎看不見的,還有個嬌小、表情嚴肅的婦人。他們開始朝我揮手。我走出自動門,門一關上,圖就把我抱在懷裡,在我脖子套上用糖果口香糖編的夏威夷花圈。我們走的是高速公路,在車上,我說起這一路來的情形,也提到留在雅加達的家人,老爺子大概說了晚上他們精心籌畫的歡迎會,圖則是提醒我得買些上學穿的新衣服。

第一次聽到母親解釋對我的新安排時,感覺並不太壞。她說我已經上完所有的函授課程,所以得送我回美國上學,她強調頂多一年,她、瑪雅(歐巴馬的妹妹)和我很快就會在夏威夷團聚。跟老爺子和圖住在一起,夏天有冰淇淋、卡通與海邊,而且「你不用早上四點起床了。」這點完全切中我的要害。

我在班上引起的新奇感,儘管很快就被淡忘了,但我越來越沒有歸屬感。我穿的衣服,不管是老爺子還是自己挑的,都顯得老氣;腳上的印尼涼鞋,在雅加達穿沒問題,但在這裡看起來很寒酸。大部分的同學住在同一個社區,家裡都是有游泳池的豪宅。他們的父親都在同一個少年棒球聯盟的隊伍當教練,母親則是共同發起愛心餅乾義賣。這裡沒有人玩足球、羽毛球或下棋,而我既不會讓橄欖球在空中旋轉,也不懂得在滑板上保持平衡。

那是十歲孩子的夢魘。為尋求庇護,我把外祖父母當作生活的唯一重心。所以放學後,我就是走過五條街直接回家,除非口袋有些零錢,我才會在書報攤停下來,老闆是個盲人,會跟我說又進了哪些新的漫畫。我會在晚餐前把功課做完,接著在電視機前吃飯,整個晚上我就是賴在電視機前,我十點時會回房間,伴著收音機的排行榜歌曲入睡。棲息在美國消費文化這個溫柔鄉,我感到很安全,彷彿進入了一段長長的冬眠。如果不是有一天圖在信箱發現那封電報,真不知道我會在那兒躲多久。

圖說:「你爸要來看你了,下個月。你媽會提早兩個星期來,他們會一直待到過完新年。」

午餐時間,我對一群男孩說我的父親是王子

「我的祖父,嗯,他是個酋長,意思是部落中的國王,你們知道吧,像那些印第安人一樣。所以說我的父親是個王子,祖父死後部落就會交給他。」

一個朋友問道:「那再以後呢?我是說,你也會回去當王子嗎?」

「呃,你要知道,這可能有點複雜,因為部落有很多勇士,像歐巴馬,其實就是『燃燒之矛』。部落裡每個男人都想當酋長,所以我爸爸得在我回去前先擺平這些政敵。」

像這樣信口開河,我能感覺到男孩們的態度在改變,他們會想知道更多我的事。所以一半的我是真的開始相信這個故事,但是另一半卻清楚知道自己是謊話連篇。

大日子終究是來了。(導師)赫福悌小姐讓我早點放學回家,並祝我好運。我像個犯人一樣離開學校,步伐沉重,越接近外祖父母的公寓,心跳聲就越大。我一直站在家門前,從這裡看整個檀香山,看得到遠方有一艘船隻,然後我偏著頭望向天空,看著麻雀在空中盤旋,直到實在想不出任何逃避的辦法了,我按了門鈴。來開門的是圖。

「他回來了!進來,巴寶貝,來見見你爸爸。」

我見到他了。從沒有開燈的玄關,一個又高又黑的人微微跛著腳走過來,他蹲下來用兩隻手抱著我,我卻沒有舉起手抱他。我看到他身後的母親,下巴又像以前一樣的顫抖著。

「好啊,巴利,」我父親說。「這麼久的時間,能見到你真好,真的很好。」

他牽著我的手進客廳,然後我們都坐了下來。

「所以,巴利,聽你外婆說,你在學校的成績很好。」

我聳聳肩。

「我想,他應該是有點難為情。」圖趕緊說,笑著摸摸我的頭。

「這樣啊,你沒有必要因為表現好而難為情。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的兄弟姊妹們在學校也都很傑出。我想,這是遺傳。」他笑笑的說。

大人們開始聊天的時候,我一直都在看他。他比我想像的還要瘦,褲管被突出的膝蓋骨弄得有稜有角,我實在無法想像他能舉起任何人。在他旁邊,一根頂部是象牙的手杖靠在牆上。他穿著一件藍色運動夾克,配上白襯衫與大紅色領巾。眼鏡是角質鏡框,因為反光,我看不大清楚他的眼睛,只有當他摘下眼鏡揉著鼻樑的時候,我才看到他的眼睛略微發黃,像是得過好幾次瘧疾的人。

第二天,圖叫我下樓到父親的公寓,看他有沒有髒衣服要洗。母親正在屋裡幫他燙一些衣服,她頭髮往後梳成馬尾,眼神疲弱無光,好像剛哭過。

她說:「我知道這些事情都讓你困惑,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不一會兒,「對了,我忘記告訴你,赫福悌小姐邀請你爸星期四去學校,希望他能到班上講講話。」

沒有更壞的消息了。那天晚上一直到隔天,我無法叫自己不去想像,同學們聽到簡陋土屋後的表情,我所有的謊言都會被拆穿。

第二天父親走進教室時,我還在想要怎麼自圓其說。更絕望的是,連教我們數學的艾瑞奇先生,一個高大、正經八百的夏威夷人,都從隔壁班帶了三十個學生過來。

「今天,各位可是千載難逢。」赫福悌小姐開始說:「這位是巴利.歐巴馬的父親,他從非洲的肯亞千里迢迢來這,告訴我們他家鄉的故事。」

我父親一站起來,其他孩子都在看我,為了不讓頭垂下去,我只好盯著他後面黑板上沒寫字的空白地方,等他講了好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他靠在赫福悌小姐厚重的橡木書桌上,正講到地球最早有人類的大峽谷。之後他講了草原上現在仍處處可見野生動物,還有不少部落要求男孩得殺掉一頭獅子才算成年。也提到盧奧族的習俗,他說那裡地位最高的是老人,所謂法律,就是由他們在大樹下制定。他甚至還講到肯亞艱辛的自由之路,和美國一樣,他們過去也受英國的高壓統治,而人民因為膚色遭奴役的還不知凡幾,這點也跟美國處境相同。雖然如此,肯亞的人民就跟教室裡的你我一樣,渴望自由,不畏艱難,即便犧牲也在所不惜。

他講完最後一個字時,赫福悌小姐眉開眼笑,班上每個同學都在拚命鼓掌。其中幾個人鼓起勇氣提問,父親一定都仔細想過才回答。午餐鈴聲響起,艾瑞奇先生走過來跟我說:「你有一位了不起的父親。」

曾經問我食人族問題的男孩也說:「你爸真的很酷。」(本文摘錄自第一、二、三章)

*不斷移動的「家庭」
1961年 
在夏威夷出生(父親1959年從肯亞到夏威夷讀大學,後與歐巴馬母親結婚)

1964年 
3歲時,父母離異 1967年 母親再嫁印尼籍丈夫羅羅(Lolo Soetoro),同年隨母親赴印尼

1971年 
10歲時,獨自返回夏威夷就讀普那荷私立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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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經濟日報

 

 

問一個基本問題:為什麼吃米飯?很多人的答案是:為了填飽肚子。

 

如果有一天,吃飯是為了降低膽固醇、高血脂、高血糖等「三高」,而且隨著高齡化社會來臨,好的米飯還可以預防老人痴呆症,那麼老祖宗吃了幾千年的「米飯」,不但有機會提升到健康食品層次,還進一步發展到醫學美容市場。

 

 

看見發芽米商機  

 

 品牌衝刺新市場

 

為「米飯」重新定出新價值的人,就是亞洲瑞思生技公司總經理洪建龍。他以研發的專業優勢,成功開發發芽米,並且自創台灣發芽米第一品牌「Just Rice」,為我國精緻農業的品牌之路打造全新的商業模式。

 

創業七年,亞洲瑞思「Just Rice」登上台灣發芽米第一品牌。可是,亞洲瑞思2001年成立時,洪建龍並不打算以自有品牌生產、銷售發芽米,而是以ODM為主要發展策略。

 

洪建龍回憶,板橋農會2001年找上門來,農會主管告訴他,板農主要銷售大台北地區,每年可銷售120到130公噸的米,隨著台灣米飯種類愈來愈多,彼此之間的競爭也愈來愈激烈,因此,希望藉由亞洲瑞思提供新產品研發技術,協助板農開拓新市場。

 

對初出茅廬的洪建龍來說,亞洲瑞思當時只有12名員工,他只想將有限的資源集中在研發及生產。至於品牌、行銷,依他過去的認知,唯有產品多元的食品大廠,透過多品牌的操作策略,才能建立穩固的品牌地位。

 

洪建龍認為,亞洲瑞思成立之初,先為台北縣板橋市農會、池上米廠等代工,累積能量並獲取初期現金流入,希望由技術的掌握到量產規模的建立,獲取上游核心技術,進一步掌握生產製造所需的經驗。

 

「三年後,我發現最初的想法錯了!」洪建龍進一步指出,台灣米食產品種類繁多,對於板橋農會來說,發芽米僅是眾多產品中的一項,但對亞洲瑞思來說,發芽米在國內卻是獨一無二的,不僅有製程專利,「發芽米」三個字在日本更是正要崛起的新產品。

 

洪建龍說:「若能成功地把品牌地位建立起來,亞洲瑞思投入的技術發展才有回收的可能。」因此,成立第五年,亞洲瑞思的市場拓展策略邁入第二階段,2006年開始發展「Just Rice」自有品牌。

 

提起自創品牌過程,洪建龍說,光是品牌名稱就想了二年。原來,聯合國2004年喊出「米就是生命(Rice is Life)」的口號,「國際水稻年」也正式起跑,為了趕上全世界掀起的稻米推廣熱,洪建龍由運動品牌大廠Nike的行銷口號「Just Do It」,獲得靈感;經過兩年考慮後,決定在2006年正式推出「Just Rice」品牌。

 

忠實客戶來入股

 

法藍瓷帶動行銷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是亞洲瑞思忠實顧客的法藍瓷總裁陳立恆,由於親身體驗到發芽米對健康的改善,2004年決定投資1,000萬元,成為亞洲瑞思的最大股東,進而成為董事長。

 

陳立恆除了協助亞洲瑞思走向自有品牌之路外,更支持洪建龍在老家台中大甲建立占地五公頃的無農藥生態區,說服當地農民以葵花油等能被大自然分解的有機物取代化學除蟲藥劑,讓田重新活起來。

 

法藍瓷品牌經營有成,在陳立恆安排下,法藍瓷以母雞帶小雞的方式,幫亞洲瑞思打響知名度。例如由法藍瓷出面主辦「美瓷美食」活動,除了讓民眾欣賞美瓷,也可享用亞洲瑞思提供的發芽米相關料理,以創造出視覺與味覺的雙重享受。

 

亞洲瑞思也針對國內外市場,積極規劃行銷策略。

 

2006年開始,洪建龍每年報名三場亞洲食品展活動,這些活動固定在新加坡、香港舉辦,偶爾在中國上海、泰國曼谷和馬來西亞也有各自舉辦的國家食品展,這些參展機會,洪建龍一次都不放過。

 

陳售方式小改變

 

銷售業績大躍進

 

 

2007年起,陳立恆因為法藍瓷公司業務繁忙,加上跨入食糧市場不如預期容易,辭去董事長職務,改以董事身分提供品牌行銷的建議。

 

少了陳立恆的直接參與,亞洲瑞思的品牌之路,面臨成立六年來最大的挑戰。但是「危機就是轉機」,亞洲瑞思為了讓品牌更具優勢,2007年找到另一個協助拓展品牌的重要幫手。

 

亞洲瑞思2007年6月爭取加入國際貿易局主辦、外貿協會執行的「品牌台灣發展計畫」,接受「建立品牌管理系統」輔導,並由悅智全球顧問公司協助進行品牌再造計畫。

 

悅智全球和亞洲瑞思共同討論出未來三年品牌策略:2007年針對品牌價值進行品牌定位調查;2008年起,著重在品牌管理;2009年正式擴展國際通路與行銷。

 

悅智資深顧問陳麗蘭分析,洪建龍以一位農業博士的技術、研發優勢,發展亞洲瑞思發芽米品牌,是目前國內唯一掌握專利的發芽米專家,研發、生產到製造過程中完全自我掌控,但在品牌管理部分,仍有不少成長空間。

 

陳麗蘭從品牌專業,建議洪建龍放棄品牌中文名稱「傑仕米」,並且推出「黃金稻穗」系列產品,以飽滿稻穗所代表的溫暖樸實形象,傳達亞洲瑞思「發現自然生命力」的品牌願景。

 

洪建龍說,「黃金稻穗」是亞洲瑞思公司第一個系列產品,這一系列發芽米的顏色是金黃色,緊接著,亞洲瑞思將推出綠色系列發芽米。

 

此外,發芽玄米在通路架上「橫躺」的陳售方式,改為「直擺」販售,小小的改變,三個月後銷量明顯升高10%。

 

悅智認為,發芽米市場目前仍沒有領導品牌,亞洲瑞思已是台灣發芽米第一品牌,未來有很大的機會,台灣可望與日本齊名,成為國際知名的健康米品牌,打造台灣米的品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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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年97歲的曹仲植記性佳、走路仍步履輕盈,問到保健祕訣,他笑言「行善」是獨門養身法。早在40多年前,他就慷慨捐助協談電話,設立「生命線」;積極行善的他,為了讓足肢殘障者脫離行動不便的疾苦,展開個人長達43年的送輪椅志業……


與民國同壽,97歲「老善人」曹仲植,終生奉行「做好事,心情愉快,健康長壽不是夢」的人生觀。多年行善產生的快樂因子,令他至今步履輕盈、耳聰目明、講話中氣十足、記憶力佳,反應不比年輕人差。

他最為人稱道的,是自事業有成就參與扶輪社,捐贈台北市生命線及全台23個協會的專線電話,並購置新會所,奠定日後成為全國性組織的根基。此外,他有計劃的進行輪椅捐贈,希望台灣再也沒有像「汪洋中的一條船」作者鄭豐喜般受苦,甚至因小兒麻痺必須在地上爬行的同胞。

送貨「小曹」勤勞聰穎
成企業家仍喜好自己來

體型瘦小的曹仲植,從年輕至今體重始終維持38公斤,生意人思空見慣的菸、酒、賭一概不碰。有趣的是,80多年前剛到上海打工,店裡上下習慣稱呼他這勤快誠懇的小伙子為「小曹」;如今年至耄耋,所創企業更是國內知名的進口商,仍維持當年「小曹」的勤奮,想找資料、取物件,總隨即起身,完全不必勞煩在旁的祕書。

18
歲離家到上海五金行擔任送貨學徒,半年後東家因故關門大吉,遣散所有學徒,唯曹仲植哭著不肯離去,情願在東家租的小屋客廳打地鋪。房東見他刻苦耐勞、聰慧,主動為他尋覓英租界一家新開幕五金行的外務工作,他在外務工作之餘,回到店裡,主動幫助經理整理各種文件、訂單、發票等工作,獲得經理賞識,教會他美金及英鎊換算。33歲於上海自行開設「南昌行」,經營食品罐頭、雜貨等批發業務。

努力,企業經營的信念
愈低潮,愈要衝破瓶頸

抗戰勝利後,國內金融紊亂、局勢不穩,1948年他渡台考察,發覺台灣社會安定,但欠缺各種原料及食品,利於經商,乃於1949年舉家來台定居,在基隆繼續經營食品雜貨生意。1950年全家遷至台北市,開始代理澳洲OAK奶粉、阿羅利奶油及英國紅牛奶粉,業務逐漸步上軌道。

「很多人認為我創業過程『一帆風順』、運氣好。但我不相信運氣,只相信努力。愈低潮、遭逢難關,愈要想辦法突破。」曹仲植表示,工作才剛起步,便遇到東家倒閉;貨都裝船,船卻被徵調……種種考驗,在人生中層出不窮。

過去,代理進口大包裝原料奶粉的廠商,曾引起國內酪農業反彈,當時農業發展科迫於情勢,將進口大包裝原料奶粉列為「管制品」,扼殺商機。曹仲植就向政府提議用進口加捐補助酪農,並購買酪農生產鮮乳,不但成功化解酪農的困境,更免費提供國內學童飲用營養早餐,前後達20多年,造福不少孩童。

父子搭擋力行公益
初衷只為減少悲劇

1965
年曹仲植加入北區扶輪社,4年後擔任社會服務主委,一方面捐獻514242(我要死了死了)及514343(我要自殺自殺)兩線電話,設立「自殺防治中心──生命線」,正式展開電話諮詢服務。同時,還以扶輪社名義向美國訂製30輛輪椅,展開個人長達43年的送輪椅義行。

「會捐助『生命線』的協談電話,因當時社會的自殺案件很多,想藉由好記、順口的諧音專線,讓萌生自殺意念的人有求助管道,減少不幸發生。」從196971日開線至今,生命線救人無數,全台也陸續成立23個生命線協會。曹仲植在擔任台北市生命線協會理事長第九、第十的兩屆期間,募捐集資600萬元,為生命線購置一處新會所。

卸任後,曹仲植的二公子曹國賢繼承父親的慈善衣缽,擔任台北市生命線協會理事長一職,甚至帶頭擔任夜班專線義工,網羅各方人才,償清會所貸款。而此時,曹仲植則出任生命線中華民國總會理事長,父子一個在中央,一個在地方,齊心救人活命,傳為美談佳話。

不忍肢障同胞不良於行
捐輪椅代步 傳愛無國界

談到送輪椅的緣起,曹仲植回憶,「有天我與夫人路過士林平交道,坐在汽車裡等火車經過,車外一位失去雙腿行動不便的肢障者,用廢輪胎的橡膠墊著臀部,手裡拿著兩塊小木板支撐身體向前划行,跨越鐵道,看了於心不忍。回家後一直思索如何幫他們解決困難,剛好看到電視播出『輪椅神探』的影片,才曉得國外有輪椅。」

當時輪椅要進口,每台所費不貲,剛好曹仲植擔任扶輪社社服主委,將捐送輪椅列為當年度的服務,很快募足款項,並獲准申請免稅專案,由美國進口30台輪椅,嘉惠30名小兒麻痺學童。此舉獲得熱烈迴響,於是他又透過警廣「雪中送炭」和中國電視「愛心」等節目,贈輪椅給全國肢障同胞。「我還別開生面的在中正紀念堂舉辦輪椅競速比賽,跑得快的有獎金,跑得慢的送輪椅,人人有獎皆大歡喜。」

之後接到兩封殘疾人士的來信,一位寫著因輪椅而重見天日;另一位則喜悅地分享他觀光回來了。曹仲植由此深感輪椅真是殘疾人的兩條腿。

活在當下,歡喜愛人
悠然自得延年益壽

一生奉行「存好心、做好事、說好話」三準則的曹仲植不唸經、不吃齋,讓皈依佛教如今已過世的妻子很不滿,刻意在他60歲時帶到星雲大師座前,請大師規勸他。未料到,他最景仰的星雲大師竟說:「曹老先生不必『念佛』,只要『行佛』就好。」此話讓他銘記至今,不忘時時「行佛」,化大愛愛世人。

一般人祝壽時總喜歡說「長命百歲」,曹仲植卻認為人要活在當下,不必掛心千年之後,像他自己,多將心念放在如何為社會做公益。其實,替別人解決困擾,看見他們展現喜悅的笑容;甚至受惠後,生活逐漸改善,自己也同時感染這分圓滿,活化行善細胞,也讓身體更有活力,到頭來,最大的受益仍是本身。也許這分自在無礙正是他的長壽之道。

曹仲植也大方分享座右銘:「長命百歲壽,請勿千年憂,人生分四季,春夏秋和冬,今年是春天,夏季花盛開,成果秋裡收,冬令白雪景。」人要樂觀進取,圓滿完成每個階段,也才是真正享受人生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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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聯合理財網

OK超商是豐群企業集團的一員,由張宏嘉等四兄弟分工合作掌管集團旗下企業,排行老三的張宏豪,20年前回到台灣創立OK超商,就是擔任總經理,一手打造今日OK超商一年營業額90億元的規模。20年來張宏豪唯一的職稱,就是OK超商總經理。

張宏豪創業經驗豐富,在美國加州大學企管所畢業後,曾在美國工作長達八年之久,曾經做過工廠的「黑手」,也曾創立貿易公司,經營五金及汽車零件貿易。

20年前OK超商創立時,只有三家店,當時是便利商店萌芽的階段,即使是提早十年創立的台灣7-ELEVEN,也不到300家店。張宏豪選擇從基隆開店,以「鄉村包圍城市」的策略。快速拓展市場,三年前總店數最高到910家店,年營收一度衝上百億元。

在近來經濟不景氣中,OK超商也是少數業績逆勢成長者。

國內四大超商近年來積極擴增店數,但身為業界老四的OK超商,最近兩年的總店數都維持在830家店,主要原因就是張宏豪在兩年前開始,陸續關閉虧損或租金過高的店面。讓OK超商比其他三家超商更搶先一步,把體質調整好,準備邁入另一波的成長。

張宏豪說:「平常就要做好準備,並想清楚萬一景氣不好的時候會怎麼樣」,因此OK超商在財務操作上相當保守,幾乎不跟銀行借錢,當金融海嘯來襲時,各大銀行紛紛緊縮銀根,OK超商幾乎完全不受影響。

三年前,OK超商曾面臨授權合約續約階段,由於美國Circle K與豐群企業集團漸行漸遠,張宏豪評估美方無法再提供更多的新服務,每年卻仍收取高額的授權金,張宏豪當機立斷,決定停止合約授權。並全面更換招牌為OK超商,營運完全不受影響,卻省下大筆授權金。

張宏豪也順勢全面清查旗下900多家門市,並訂出業績目標,只要沒有達到業績目標,或是虧損的店面就關閉,將總店數控制在800多家。

不只是控制總店數,並積極引進現煮咖啡、信用卡刷卡付費等新服務,提高單店業績,準備明年業績重回百億元大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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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經濟日報

本報與太陽廣播電台共同策劃,在太陽電台每周一的「非常來賓」節目中推出「企業家談心」單元,邀請中部企業家上節目暢談創業歷程、成長故事、個人趣聞,與讀者、聽眾分享另類心情。

「企業家談心」的精采內容,本報每周一見刊,太陽電台同日下午5時至6時在FM89.1播出、午夜1時重播,並可上網(www.sunny891.com.tw)收聽,提供讀者與聽眾新的閱聽選擇。

裕毛屋企業總經理謝明達,從一個壞囝仔,到如今成為中部首屈一指的生鮮超市負責人,他所秉持的只有一句話,就是「至誠如神」,無論走到哪裡、做任何事,都要以誠意相對,他要為家族、為台灣人爭一口氣。

中部連鎖超市 明年進軍台北

裕毛屋是中部地區知名連鎖生鮮超市,屬於裕源集團的子公司之一,這家年營業額超過1,000億日圓的日資集團,事業版圖橫跨物流、餐飲、製造及保全等,老闆是來自彰化、不折不扣的台灣人,董事長為謝式銘,其子謝明達為執行總經理。

目前,裕毛屋在台中、彰化設有五家分店,明年計劃進軍台北。近二年,謝明達將其中的三家分店升級為裕毛屋凱福登生鮮超市,推出更高檔、更新鮮的商品,其中70%來自日本,訴求金字塔頂端客層。

謝明達的祖父曾任彰化和美國小校長,後來家族經營裕源紡織。小的時候,判逆性格很強的謝明達,不喜歡讀書,初中就組幫派,打架打到十根手指頭都斷過,母親常為此掉眼淚,她對謝明達說:「有一天,你一定要為我爭一口氣。」

經常滋事被警局拘留的謝明達,讓父親忍無可忍,在謝明達21歲那年,帶著他飛到日本新宿,投宿在一間旅店,隔天父親出門後一去不返,只留下5,000日圓、付了半年房租,要謝明達自己在日本想辦法活下去。

人生地不熟的謝明達,被迫到壽司店打工,剛開始時只能掃地,撿客人吃剩的魚肉,這段經歷,讓母親「爭一口氣」的期待浮現腦海,也讓他從此脫胎換骨,後來順利考上日本東海大學,重新獲得父親肯定,並回台經營家族事業。

日本人的精神與台灣人的精神有何差別?謝明達坦言,台灣人很容易半途而廢,日本人做事事很執著,肯負責任,過去失敗切腹自殺、做不好由自己完全負責的做法,就像一輛車子沒有倒車檔,只能勇往直前,讓人不得不由衷敬佩。

在日本7-Eleven流傳一句話:「不可能的事,找謝明達就對了!」謝明達說,他身為台灣人,不能給台灣人漏氣。日本人對謝明達的工作要求,他總是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就算24小時不眠不休,也要使命必達。

謝明達表示,他一年幫日本7-Eleven生產的盤子超過3,500萬個。日本人還要他開發一些別人沒有的產品,像最早的環保雨傘、環保雨衣,都是他發明的,還取得專利;這種環保雨衣燃燒後,還可以吸收戴奧辛。

現在,謝明達經營裕毛屋也是如此。「安心、安全、健康與自然」是裕毛屋始終堅持的經營原則,是對消費者的承諾,更是在市場競爭中最主要的利基。

澎湖魚獲現賣 決戰生鮮品質

每天清晨430分,謝明達親自帶著採買人員抵達澎湖的碼頭,漁船返港卸下漁獲,當場試吃選貨,所有最新鮮、最上等的漁獲,立即由飛機在早晨8時運送回台中各店賣場。謝明達敢打包票,國內所有生鮮超市中,裕毛屋是唯一如此做的廠商。

裕毛屋販售的商品,很多都是標榜從日本產地直接引進。謝明達坦言,為了爭取消費者認同,剛開始時,裕毛屋在日本以100元賣進商品,運回台中卻只賣70元,曾經一個月賠200多萬元,包括父親及親朋好友都質疑謝明達是不是頭殼壞去了。

謝明達卻強調,做生鮮超市的生意,品質是最重要的,經營者必須為消費者做好把關的工作,「讓消費者吃得健康又安全,比我們賺很多錢,還要有意義」。面對不景氣,裕毛屋今年的業績仍逆勢成長約30%,對謝明達的堅持,市場也給了掌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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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專欄不是要討論為什麼勝選的人應該是馬侃,畢竟選舉已經結束。我們雖然相信馬侃的經濟政見對企業而言更合理,尤其是在自由貿易、租稅政策以及創造就業機會等方面,但仍衷心期盼歐巴馬上任後能開創新局。若歐巴馬果如他所熱切承諾的,要打造一個全民安居樂業的美國,相信絕對能為數百萬對國家貢獻良多、勤奮工作的中小企業主謀求最大福祉。

政治語言就說到這裡為止。

本專欄要討論的議題是,企業領導人從馬侃的失敗和歐巴馬的勝利中,可以學到什麼寶貴的經驗。因為就算領導選戰和經營公司大不相同,但仍有共通之處,就是三個關鍵的領導原則,這也是歐巴馬壓倒性勝利的基礎。

先從最基本的原則談起,也就是清楚、一貫的願景。如果你想激起支持者的熱情,就不能一直變換訊息,也不能讓他們困惑或害怕。例如馬侃的健保政策其實有很多優點,但他解釋得太複雜,其中一項聽起來甚至相當嚇人,讓2,000萬選民誤以為由雇主支持的退休金計畫會消失。

願景清楚明瞭

反觀歐巴馬傳遞的訊息就很簡單明瞭、打動人心。他談布希,談改變和希望,談的是為全民設計的健保方案。他一次又一次描繪出遠大的美景,激勵選民加入他的行列。所以他為企業領導人在溝通這方面立下最好的典範:鎖定幾個重點、不斷重複、讓大家融入你的願景。

第二個領導原則應該不會太陌生:執行力。包熙迪(Larry Bossidy)和夏藍(Ram Charan)在他們合著的《執行力》一書中指出,執行力並非領導人所需的唯一要素,但少了這個,其他都顯得不重要了。這次大選充分證明他們的論點。

在這場持續將近兩年的競選活動中,歐巴馬的競選團隊犯的錯誤出奇的少。從一開始,他的顧問群就是一時之選,每個人在整個競選過程中總是做好充分準備、行動敏捷,哪裡需要他們就在哪裡出現。相較之下,馬侃的團隊向心力較差,競選經費也較拮据,跟歐巴馬運作靈活的團隊完全不能比。

貫徹的執行力

另一個跟執行力有關、或許還更重要的教訓,可從民主黨黨內初選時歐巴馬擠下希拉蕊的過程學到。希拉蕊以為只要像過去一樣,拿下紐約、俄亥俄、加州等幾個大州,就可以坐享勝利果實。但歐巴馬出奇制勝,從一般容易忽略的黨團會議初選下手。

建立高階人脈

這對企業的啟發再清楚也不過。企業經常自以為例行公事運作得愈來愈順暢,就代表他們已經執行得很透徹。但真正致勝的執行力,不但需要把例行公事做到最完美,還要同時找到新客戶,開發新市場。你不可能依循舊規來打敗對手,如果要有所成長,就必須發明一個新遊戲,然後也在新場子上擊敗所有競爭者。

第三個原則、也是最後一個,就是這場大選告訴所有領導者,要在「高位」建立一些人脈。從選戰一開始,歐巴馬顯然就得到媒體的支持。媒體對歐巴馬的一些爭議都選擇淡化處理,但馬侃並沒有獲得同樣的待遇。最後沒有人能否認,媒體為歐巴馬背書確有影響。

企業領導人若未得到董事會的支持,是不可能成功的。只要想推動一些變革,總會碰到一些阻力。反對者或許在會議上就公開挑戰你,或透過媒體,也可能在背後密謀勾結,這時你得一一疏通。最後如果你有董事會當靠山,是成是敗就不一樣。

這也是何以你一開始成為領導人時,就要和那些高階層的朋友建立起穩固的關係,讓他們信服你的人格特質和政策。

但這還不夠。如果希望董事會一直是你的盟友,那麼就不要做讓他們意外的事。想想馬侃「千挑萬選」的副手裴林,雖然搶走許多媒體版面,但其實大家並不認同他的選擇。

這場選舉勢必還會被拿來反覆檢視好幾年,但企業領導人現在就可以學到這些教訓。你或許有致勝的好點子,但要勝出,還需要更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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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邦證券彰化分公司業務副理朱偉伶總是笑臉迎人,就是如此「笑神」,不少自來戶都喜歡指定她下單買賣股票,投入股市近20年,她待人親切,關心客戶,視客戶錢財如同自己的。

朱偉伶專科一畢業,由於有位懂股票的爸爸,父親領進門,她一出校門,就到當年的五洲證券報到,她說:「我原本是接受後檯key in訓練,結果公司開張時,我已考上執照,就直接到前線當營業員。」

一日為營業員,幾乎終身就是營業員,朱偉伶回憶當年台股第一次的萬點,「別以為我一開始就是日入斗金的超級營業員。」她說,「開張時台股登上萬點,結果後來一敗塗地,國內有復徵證所稅,國際有兩伊戰爭,剛開張、公司客戶基礎不夠,股市狂跌,交易清淡,我還靠補習班兼差,增加收入。」

「陽光」的朱偉伶,耐得住磨,許多營業員離職,她也承接不少前輩留下來的客戶,她的客戶基礎不斷擴大。朱偉伶視客戶的事如自己的事,擔心離開市場太久,怕客戶不方便,她的產假只敢休一個月,即早歸隊服務客戶。她說:「我的小孩很可憐,平日在家,我家電視頻道都僅能鎖定股票台、新聞台,小朋友只有周末才能看卡通台。」

朱偉伶與游世文有共同信念,尤其近來台股急漲急跌,加上經濟前景不明,她說:「這時候台股投資,一定要做好風險控管,風控重於獲利,這樣玩股票才能長久。」

值此空頭氣焰高張,朱偉伶建議投資人要堅守「三不」:一不:不要擴張信用。二不:不要隨便攤平,易被市場擺平,最後是自己躺平。三不:不要單押個股或單一族群,市場變動快速,常出現輪動現象,單一個股和族群,風險相對較高。

全球罕見的金融海嘯,投資是一大考驗,朱偉伶以自己近20年股市磨練的經驗來看,那裡是台股底部,沒有人說得準,但來到相對低點,已是逢低進場承接的好時機,此時做好風控、資產配置,努力做功課、研究個股基本面,逢低分批布局,時間終會給用功的投資人應有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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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men's uno男人誌

橫跨國界的大螢幕

一聽到是吳宇森執導,再聽到自己將出演的角色,金城武說他當下二話不說的接下這部戲。關於孔明,他說這是一個充滿魅力的人物,機智聰敏且料事如神,實際存在卻又神奇的令人為之嚮往,於是佇在每個人心中的諸葛孔明都有不同的形象。所以不奢望所有人都能認同,只期望自己能演出一個同時符合導演需求、又包含他個人風格的「金城式孔明」就心滿意足。

在演過王家衛導演和陳可辛導演的片子後,忽然開竅似的理解了很多事物,金城武說,他的學習目標,就是這些了不起的導演們。畢竟國際上越是成功的導演,哪個不是手握兩把以上的刷子卻又和善謙虛呢!?至於票房好壞,金城武盡量不給自己壓力,因為電影不是個人的東西,而是屬於導演、編劇還有每個工作人員和演員的成果,所以只要把自己做到最好就足夠。

演員這個行業,金城武對台灣和日本兩地的風情大不同有著十分深刻的體驗。初次在日本演出時就只有自己還在拍片現場拿著劇本,在台灣的片廠大家都是這樣,不過在日本儼然就是不專業和不敬業的表現,所以夾在兩種不同文化之中,有著深刻體驗的金城武,似乎擁有一個稱為文化轉換的機制。瞧上一秒被日本工作人員呼喚所以轉過身的金城武,彬彬有禮的好日本;下一秒一個轉身回過頭來和我們繼續天南地北,又發現台灣式的金城武回來了。

無論即將上映的《死神的精準度》、《赤壁》,還是預計2009年上檔的電影《K20怪人二十面相?傳》(暫譯),都讓人期待著瞬息萬變的金城武,如何在世界的大螢幕中盡情展演。

 

白色菱格車紋夾克.白色長褲.金屬釦環編織腰鍊by Emporio;J12GMT腕錶by Chanel

溫暖的家.台北

從出道後的四小天王封號到轉戰戲劇界,其實都沒有刻意要向哪條路發展,只是機會來時總是躍躍欲試絕不輕易放手,於是造就了今天的自己。金城武在世界各地東奔西跑,尤其是台北和東京,對他而言應該是最熟悉的兩個城市,但問到究竟哪裡才像是家,他毫不猶豫的回答了——台北。台北是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親朋好友很多都在台北,一切的開始也都在這個城市,所以可說是故鄉,也是他最常掛念在心頭的地方。但很諷刺的是,最想待的地方偏偏最待不久。因為台灣的電影業並沒有日本或者香港等地來的蓬勃,真心的希望台灣的電影能夠開闢出自己的一片天,讓自己有機會在這片土地上盡情揮灑。

喜歡打電動,但真要說起來其實也未到狂熱。在日本像他這樣的人很普通,不過大概是因為日本的電動普及率高家再與自己國家相較之下才會覺得他很愛玩電動,金城武笑著說。對攝影很有興趣的金城武,問他有沒有打算將來要開個展,他卻忽地開懷大笑起來。說週遭的人老愛潑他冷水,自己就覺得拍的東西還不錯啊,但是身旁人總是不怎麼當一回事。所以隨緣吧,有機會當然就會試試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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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遠見雜誌

魏德聖:我不當暴起暴落的賭徒

 

 

才剛剛以《海角七號》電影紅遍大街小巷、人稱「小魏」的導演魏德聖,儘管行程上仍為推廣《海角七號》而忙碌,儘管眾人正爭論是否要有前傳、續集時,小魏的心裡,早就靜靜醞釀著下幾部電影。

 

 

400年前,在紅毛荷蘭人口中,這是一塊兩河之地。由曾文溪與急水溪沖積而成的平原,現在的名字,叫做麻豆。在古老的西拉雅語中,則稱做「眼睛」,象徵著這是各部族的靈魂中心。

 

 

才剛剛以《海角七號》電影紅遍大街小巷、人稱「小魏」的導演魏德聖,儘管行程上仍為推廣《海角七號》而忙碌,儘管眾人正爭論是否要有前傳、續集時,小魏的心裡,早就靜靜醞釀著下幾部電影。

 

 

除了外界比較知悉的霧社事件《賽德克巴萊》一片台灣史詩外,他內心其實還在蘊釀著《倒風內海》三部曲。

 

 

他甚至提前預告,這可能將是他的封刀之作。

 

 

《倒風內海》是作家王家祥在12年前出版的經典小說,內容描述台灣幾百年前西拉雅族與沼澤濕地的特殊文化,以及荷蘭駐軍在當地矗立起高大城堡的連串故事。魏德聖計畫,以麻豆社戰士、漢人海盜、荷蘭傳教士,三個迥異民族的觀點,把跨民族的在地史詩,於鏡頭下完整訴說。

 

 

小魏雲淡風輕地說,《倒風內海》總預算將高達10億!不僅比《海角七號》成本高上20倍,在國片史上更是前無古人。

 

 

為生出更多故事 打算當製片

 

「拍完這三部曲,我就不想當導演了!」他正色說,當導演一次只能講一個故事,他將轉換跑道當電影製片,「一次可以同時生更多故事出來!」

 

 

《海角七號》暴紅,魏德聖沒有因雜沓而來、大拜拜式的社會關注,亂了自己的腳步。他計畫在明年秋天,開拍以霧社事件為背景的《賽德克巴萊》,再來則是《倒風內海》三部曲,最後希望沒有遺憾的離開導演椅。

 

 

作家小野讚歎說,魏德聖這一代年輕電影人,非常勇於表達自己心底的欲望與私密,對於寶島多元複雜的歷史經驗,更是毫無顧忌的痛快訴說,「這是上一代,不能或不敢的。」

 

 

「他一定能把我的小說,發揚光大!」得知小魏的心願後,作家王家祥極為肯定地說,從《海角七號》來看,魏德聖「說故事」的功力,比他自己還厲害,已完成的《倒風內海》劇本,更已經超越原著小說的氣勢與規模,將讓全世界更多觀眾感動。

 

 

「《賽德克巴萊》劇本距今完成已經有四年時間,《倒風內海》劇本更久,放在我這裡已經整整六年了!」中子創新公司製片馬天宗認為,小魏是個穩紮穩打的精明導演,絕不會被外界過多的紛亂光芒,迷惑了眼睛。

 

 

的確,魏德聖的耐心與苦心,像是經15年磨練的劍,極鋒利才出鞘。

 

十多年前,魏德聖從專校電機科畢業、退伍後,因緣際會踏入電視圈當助理,再經人介紹進了楊德昌的電影公司,一路從小助理做到副導演。

 

 

這個電影門外漢,靠著從楊德昌處得到的啟發,再自修自得,竟然15年後闖出一片天。

 

 

光復以來的票房奇蹟

 

辛樂克颱風來襲時,《海角七號》在驚呼聲中創下8000萬票房,成了十年來的國片驚奇。到了薔蜜颱風肆虐這夜,達到2億票房。接下來,熱映高潮出現,短短20天內再添兩億,衝破4億大關,平均每天有超過四萬名觀眾走進戲院,全省各大影城起碼超過四個廳播映,迄今有近200萬人看過,下片之日遙遙無期。

 

 

一年半前,鴻海董事長郭台銘宣示要拍100部電影,振興國片市場,但首發的《白銀帝國》至今遲遲未上映,後續大規模的拍片計畫,也還沒有影子。

 

 

四年前,新聞局力推「國片人口倍增計畫」,口號喊了很多,但當年觀眾與票房,卻絲毫不給面子!100個進戲院的人當中,只有一個人願意看國片。

 

 

台灣科技首富與執政團隊,一項做不到的任務,魏德盛卻能夠在大環境否定氛圍下,起了一個美妙開端。

 

 

馬英九總統甚至在國慶大典上,特別讚揚魏德聖「碰壁100次也不放棄!」的精神。

 

 

「他真的很像李安!」資深影迷、政大科管所教授李仁芳認為,魏德聖的個人氣質,以及十年寒窗無人問的沉浮過程,都與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肯定的李安,極其相似。

 

 

在乏人問津的多年裡,小魏跟李安一樣,有著一路相挺的太太,「她支持了我15年。」同時跟李安一樣,他不但大量閱讀,還花很多時間寫下了許多劇本,磨鍊說故事的能力。現在除了幾本劇本要自己拍攝外,他手上還有很多劇本可給別的導演拍。

 

 

票房奇蹟來自影片純真力量

 

《海角七號》的純真力量與療癒系氛圍,是票房大好的關鍵。

 

一位七旬歐吉桑,在宣傳活動上,緊握著魏德聖的手,瞪大眼睛說:「這一輩子,我兒子第一次帶我來看電影!」

 

 

夏威夷影展上,有一個老華僑家庭。大兒子剛從台灣回來、被《海角七號》感動的痛哭流涕,叫父母一定要看,一家人千方百計要擠進特映場中。

 

 

「我好像拯救了很多家庭的感情!」魏德盛笑得開懷。

 

《練習曲》導演陳懷恩認為,這兩年突圍而出的國片,包括《練習曲》《海角七號》《囧男孩》,最大的特色,就是劇中都沒有壞人。

 

《練習曲》去年為國片復甦開了一扇小窗。一位法國記者看完後,很感動地跟陳懷恩說,台灣其實沒有那麼糟,為什麼整個社會、媒體版面都是負面消息,看了《練習曲》才知道台灣不為人知的樸質美好。

 

同理,再正常不過的夢想、再直線不過的劇情,今年則讓海角,成了全台灣人苦悶情緒的出海口。

 

 

「《海角七號》引爆的力量,不是票房可衡量的!」台啤籃球隊行銷總監、《態度》紀錄片製片陳建州認為,不論是振興國片,以及觀眾進戲院體驗到的心靈慰藉,早已遠超越金錢數字。

 

 

7月下旬,《態度》上映時,魏德聖特地到戲院為陳建州打氣。那時《海角七號》已確定緊接著排上暑假尾聲檔期,兩人心裡都很忐忑。

 

「我們乾脆就坐下來禱告!」陳建州建議。小魏瘦弱嶙峋、黑人一米九肌肉賁張,極不搭軋的兩人,就真的不顧人潮側目,就坐在信義威秀影城中庭的咖啡廳,向上帝祈求奇蹟。

 

 

瘋狂帶來的完美餘韻

8月初,大導演侯孝賢逢人就推薦《海角七號》。因為暑假檔期,好萊塢大片接連上映,他很擔心《海角七號》會被淹沒。

結果證明勞勃迪尼洛、艾爾帕西諾、李奧納多迪卡皮歐等票房保證男主角,比起20萬片酬的「阿嘉」范逸臣,都不是對手。

2006年,《海角七號》開始籌備時,當年國片總票房僅僅4339萬,魏德盛卻願意「捨得」,不計回收以5000萬預算開拍。

「沙灘演唱會是我第一場戲,包括四機作業、舞台規模、臨時演員數量,都把我嚇到了!」搶眼配角「馬拉桑」馬念先回憶說,他當下心裡直覺,導演有把握回本嗎?

「已經完全瘋狂了!」魏德聖回憶起當時不顧一切的心情說。

這瘋狂的結果,原本非常可能是由魏德聖獨自承擔,欠下一屁股、一輩子還不完的債!不過,現在全台灣已經有將近200萬人,作夥快樂一再回味這瘋狂帶來的完美餘韻。

魏德聖已成為媒體寵兒,上遍各大通告,但他與《遠見》深談人生目標與新戲計畫,還有拍攝《海角七號》的苦楚。以下為專訪精華摘錄:

 

@奇蹟‧與觀眾產生感情互動

《遠見》問(以下簡稱問):最近頻繁出國,還得到夏威夷影展肯定,有沒有一些感想?

魏德聖答(以下簡稱答):本來我覺得這部片,在文化、歷史意涵上,比較適合日本,但很可惜的是,我們沒有入圍東京影展。

到了夏威夷,我發現,夏威夷的現況跟台灣其實很接近,像是夏威夷的海灘,現在很多都BOT了。(大笑)

威夷的年輕人,很多也到美國本土就業,不會待在家鄉,也有很多全世界來夏威夷觀光的人。這情形,都跟《海角七號》拍攝恆春、墾丁一帶非常相似。

夏威夷影展的評審就跟我說,他們向來選片就是朝多元文化的方向,《海角七號》正好符合了這個方針,才脫穎而出。

問:目前海角在海外市場的發行狀況如何?

答:最近大陸跟日本市場,也在洽談當中,但具體的上映時間,都還沒有確定。尤其是大陸,版權確定賣出後,還要送審,變數都還很大。

不論是影展或是票房,我都非常希望《海角七號》能夠走出去,為將來的片子,多鋪點路。

問:《海角七號》成了有史以來國片最大驚奇,你自己怎麼看?

答:我非常驚訝!因為不相信這事情,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國片好幾年來,都在等待一個奇蹟,很難想像這個奇蹟今天發生在我身上,一點準備都沒有。

我一直覺得,不是觀眾不願意走進戲院看國片,國片長期低潮的主因在於,沒有與觀眾產生感情。到了《海角七號》,沒有壓力與包袱,就創造出了奇蹟。

整個國片環境,就像一個躺在床上、快死掉的病人,現在被電擊了一下,心跳指數?到最高點!現在心臟還持續有在跳,給人一種,也許會活過來的感覺。

所以我們要繼續給國片、給觀眾信心,我最近才跟鈕承澤深談,如何在行銷、製作、包裝上互相結合,將來開創出更大的效益。因為整個國片環境,不是一、兩個人的責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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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遠見雜誌    

以日本來說,日本國片市場在短短兩年內就完全翻盤。日片在日本國內票房達到五成,與韓國、印度一樣,成了全世界少數能夠自主的電影市場,靠的就是同業與跨界的合作模式。 

 

價值‧夢想愛情全世界一樣

 

問:你覺得國片復甦,可以借鏡國外的經驗嗎?

 

答:以日本來說,日本國片市場在短短兩年內就完全翻盤。日片在日本國內票房達到五成,與韓國、印度一樣,成了全世界少數能夠自主的電影市場,靠的就是同業與跨界的合作模式。

 

 

日本怎麼做呢?我舉一個數字來算算看,一部原著小說改編的電影成本為1000萬,其中電影公司出500萬、導演出200萬、出版社也可以跟著出100萬,因為電影賣座,日後會帶動小說暢銷。

 

 

另外,合作的報社、雜誌,便利商店通路、音樂唱片公司,也都可以跟著出資,都各有各的好處。報紙在電影上映前,每次都有獨家幕後花絮,很容易能夠為影片造勢,至於便利商店則可以在櫃台前播預告片,當場賣預售票,抓緊衝動式消費者。

 

 

問:看到這麼多熱情的觀眾,你有什麼感想?

 

答:台灣社會前幾年,有紅衫軍、有王建民,到了今年則沒有發洩管道,《海角七號》因此成了台灣民眾情緒的出口。

 

 

我們沒有卡司、沒有大導演、沒有雄厚背景,也沒有特別的行銷模式,一下紅起來,所有人都覺得莫名其妙!我自己比喻,就像是在挖煤礦,卻不小心挖到了金礦,真的是撞到的。

 

 

甚至有的中年男人打死都不看國片的,卻覺得自己很像劇中跟著代表會主席四處走動的甘草角色,這則是一種投射!劇中主要人物共七個,每個角色性格都不一樣,很多觀眾走出戲院,都會覺得:這個人好像我自己。

 

 

很多人認為《海角七號》有點「台」的風格,外國人很難接受,但我認為,愛情、夢想、音樂這些主軸,一一都是普世價值,走到全世界不會變的。

 

 

問:拍片時,還有沒有什麼辛酸,不為外人所知的?

 

答:大家都知道,我只帶了50萬,就下恆春拍戲。我和工作人員跟當地人談好,住的是一天只要100元出頭的民宿,演員住得稍微好一點點;期間一度錢燒光了,還跟便當店的老闆娘賒帳。

 

 

去年2月,原本一家觀光公司,答應投資海角1800萬,我樂壞了!但到了尾牙,老闆身邊的高級幹部「酒後吐真言」說:我們老闆覺得,沒必要在電影產業冒險!一聽,我整個人快崩潰了。

 

 

因為我不能跟拍攝團隊講,因為沒錢、有士氣,軍隊還能打仗,但如果沒錢又沒士氣,軍隊上戰場只是去送死而已。

 

 

感激‧妻子15年一路相挺

 

 

問:錢的問題最後怎麼解決?

 

答:我老婆在合作金庫一家分行上班,一個月薪水幾萬塊而已,除了幾個比較私密的好友,沒有人知道他老公是拍電影的。向銀行借錢時,我媽媽跟老婆,都得當保證人,但《海角七號》好不容易向銀行貸到1000萬金額時,我老婆硬是不願意蓋章。

 

 

公司會計看不下去,苦勸她一定要蓋,大家在恆春已經撐不下去了,整部片就要停擺。最後,她一邊簽,一邊流眼淚。這就像把親人推進手術室,死生未卜,家屬需要很大勇氣,才敢簽手術同意書。

 

 

李安太太支持他六年,我老婆一路走來支持我15年,從100萬~200萬到1000萬~2000萬,我愈賭愈大、真的幾近瘋狂。我想,老婆支持老公也有個限度,這是一般人都能夠衡量的世事道理。現在我真的很感激她為我的付出。現在《海角七號》票房這麼好,我計畫把所有的債務還清,讓太太終於可以當一個完全沒有債務的人。剩下的還是要拿去拍電影。

 

 

其實我一直相信,電影的觀眾沒有跑掉,關鍵是在於國片如何讓觀眾產生感情,產生不一樣於好萊塢的感情。

 

 

以周星馳的《功夫》來看,是近年台灣最賣座的華語電影,進一步分析的話,《功夫》全台灣達到3億票房,其中大台北地區占1.5億,不輸好萊塢大片,《功夫》提煉了所有主流電影的手法與元素,整部電影更是達到了極致的商業化。

 

 

如果把主流與非主流的電影,用80╱20法則來分析,我想一部好國片,應該有6000萬的票房。這個目標,對今後的國片來說,絕對不是遙不可及的。

 

 

啟蒙‧《麻將》開啟電影路

 

問:整個國片的環境不好,跟你今天的成就,反差非常大,你自己怎麼想?

 

答:整個台灣,很不願意去培養各行各業的種子人才,我們看得到的,包括體育、藝術、電影,都是一樣。

 

 

有人出了名,在國際上有成就,伴隨而來的名利,都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問:你過去從楊德昌導演身上,學到什麼?你是一個電影門外漢,如何自修?

 

答:我還記得,我以前總是被楊導演罵得很慘、罵得無地自容。一個製片看不過去,私下問他說:為什麼要對小魏這麼差?

 

 

楊德昌雲淡風輕地說:因為他跟其他人不一樣。我一聽,不管再多苦,就都願意忍了。因為他罵我,是為我好。

 

 

我還記得有一次,晚上10點了,隔天早上7點要拍一場戲,需要刺繡的龍鳳棉被,我們一群很菜的工作人員連夜開車在台北市到處找,晚上找不到,隔天一早再去敲商家的門,最後找到一條龍鳳被,只是不是用刺的、而是用印的。我很怕楊導開罵!正式開拍時,我在片場的樓下,怎麼樣都不敢上去。

 

 

現在我自己當導演,則是滿卑微的。我們都不敢罵人。(大笑)因為發脾氣,事情不一定會好,溝通比較重要。如果工作人員不高興,一定要放下身段說服他們,讓他們願意做。

 

 

楊德昌有條件罵人,是因為他真的是藝術家,我們那個時候,很多工作人員是拿不到薪水的,但他該要求的畫面,還是一點都不放鬆、要求真的很高,該罵的也一定罵。

 

 

1994年跟楊德昌拍《麻將》,啟蒙了我的電影路。那些年,我從他那裡學到了什麼是美、什麼是電影、什麼是攝影機與藝術的律動。

 

 

自許‧贏在價值、不在金錢

 

問:還有什麼拍片計畫?《賽德克巴萊》進度如何?

 

答:我覺得霧社事件的價值太高了,是史詩的格局。這麼壯烈的事,怎麼能不被知道?這是我拍這部片的動機。

 

 

之前《賽德克巴萊》五分鐘的預告片,我用了200萬,在山裡面拍,我還用了大型的拍攝升降機在做,加上原住民演員跑來跑去,準備功夫非常多。

 

 

事實上,用這些特殊機器成本非常高,但是如果因為預算少不敢用的話,一個畫面接著一個畫面都妥協了,累積起來的品質落差,就會愈拉愈大。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得出來整個團隊用心程度的,用幾百萬大錢、拍幾秒鐘的好畫面,我相信,是能夠存在觀眾心底10年、20年的。

 

 

這部劇本我覺得有趣的地方是,日本人信仰「太陽」,原住民則信仰「彩虹」,相信人死了之後,會通過彩虹到美好世界去,但是這衝突的兩個民族,卻忘記了,其實他們的信仰,是在同一片天空上!

 

 

問:《賽德克巴萊》之後呢?

 

答:《倒風內海》三部曲,是我更遠大的計畫。我預計要花三個3億,總數可能逼近10億的成本來拍。在同一個時間點,有三個舞台、三種觀點,分別是平埔族的麻豆戰士、漢人海盜,還有擔任疾病慰問師的荷蘭傳教士。

 

 

拍完這部片之後,我覺得,就到了一個境界了。可以從導演椅上退下來了。至於什麼時候要拍《倒風內海》,目前還沒有個譜。不過,我會一關一關來,不會太好高騖遠。

 

因為我不想當暴起暴落的賭徒!我覺得電影人要贏,是贏一種價值,不是贏一堆錢回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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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今周刊

前言

 

什麼樣的場面我沒見過?二、三十年前,我在天津第一次公演,那時中國還很落後,見到台灣明星是一件大事情,二、三萬人擠在體育館裡,看你演出;結束後,圍著你的車不讓你走。還有女觀眾抱著我,跪在我面前哭,告訴我:「我終於看見你了。我走了三天的路,就是為了看你一面。」想想看,那種幾萬人的大場面,很多人對著你大喊,會很enjoy的。

 

 

摘掉明星光環、遠離鎂光燈之後,李烈用盡力氣要打造自己的電影。(攝影/吳東岳)

 

人生 好玩是最重要的

 

但是,那個經驗也讓我完全清楚,為什麼很多人會迷失在掌聲裡。當下很開心、很享受很虛榮;但我不一樣的是,會有另一個我跳出來說:「難怪,會有那麼多人喜歡掌聲,走進去就回不來了。」自己察覺得到掌聲是那麼一回事,然後,會很理智的要自己跳出來。

 

我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和我的個性有絕對的關係,天生就是討厭而且害怕一成不變。

 

當演員久了,總會想要面對不一樣的挑戰。如果當演員只是為了要混一口飯吃,那是很容易的,對我們這種已經變成戲精的人來說,真的是太好混了,但就變得不好玩了。我喜歡的事,是好玩、覺得有趣的。

 

那時,放下演戲的工作,去做成衣,惟一的理由就是想改變。因為,當演員的生活對我而言已經是很受罪、很乏味了。

 

我的拍戲量很大,角色一成不變,對我而言,在表演這件事上,不用花任何的腦筋和力氣,只要很制式的反應,就可以把事情做完;這個東西讓我很痛苦,沒有樂趣。折磨了自己滿長的一段時間,我一直告訴自己要改變、要改變。開始去touch(接觸)不同的東西。

 

因為拍電視劇的關係,所以在中國很紅,沒有進去不知道,一進去才發現,哇!自己怎麼這麼紅。很嚇人,每個人都來問戲裡的衣服哪裡買的;心裡想,可能可以往這方面著手吧。因此,就找了一位做成衣的朋友,跟著做了一段時間,來了解整個成衣製作過程。

 

那個時候,一邊拍戲,一邊學做成衣,生活很exciting(刺激),覺得生活裡又出現了一個新玩具,兩邊弄,覺得東西很好玩。一年多之後,覺得好像可以做了,就進去中國了。

 

五年在中國的時間,是我最精華的歲月。那時,如果強迫自己拍戲,可能不知道賺多少錢了;不僅賺很多錢,而且不會賠,還賺更多。

 

不過我應該也賺不到那種錢,因為一定覺得無聊,即使不做成衣,也會找其他的事情做。

 

我在一九九○年進中國,九五年離開。那五年的時間,我長期住在那裡,那時我很年輕,而且身分是從明星很快地退到後面去,很努力地去做這些事情。因為希望可以得到改變,希望努力可以得到某一種成績。

 

失敗得早 還能重新開始

 

但後來以失敗收場,失敗很重要的原因,簡單地講,就是大家都認為你很有錢,你本來就很有錢,那我騙你一些錢、拿一些錢有什麼關係?但他們不會理解,我這些錢也是辛苦賺來的。所以,我賠了一千萬元,把年輕時賺的全部賠光;我離開中國時是身無分文的。

 

那一次還滿慘的,傷得很重,輸的不只是錢,還讓我在人的方面,得到很負面的東西。

 

那時,我療傷了三年之久,這三年的時間很沮喪,什麼事情都不想做,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勁。我的人生被打到谷底,非常非常地低潮,甚至比感情問題,更讓人感到低潮。

 

因為,感情的低潮,你還會有力氣去工作,但這件事,是我完全沒有辦法工作。我想,「我幹麼還要那麼努力去做事,沒有用嘛!」後來,是靠時間走出來的。

 

不過,這和年齡有關,因為年輕的關係,會很在意成功和失敗,特別是在意付出的一定有代價。當付出沒有得到代價時,就會很傷。不過,也還好還年輕,失敗了可以重新開始。

 

漸漸走出來之後,我在考慮要做什麼?不考慮做演員,是因為環境真的變了,再加上我的年齡已經沒有太多角色;那時,很多年輕的演員已經出來,自己年紀大了,也不可能再去演女主角了,自己都會覺得噁心「哇靠,那麼老的玉女。」

 

同時,整個電視生態,戲都是粗製濫造。那時我想,好吧,當初我是因為覺得戲太粗製濫造而離開,如果再回來面對是比以前更糟的狀況,那我為什麼要去把它撿回來?如果再去撿回來,不是表示我這五年在外面奮鬥的時間是浪費掉了。

 

那麼,到底我還可以做什麼?我不太可能去做導演,我沒有這樣的訓練,也沒有這樣的talent(資質);嘗試去寫劇本,也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天分不是那麼夠。我也許有很多idea和故事,但要把這些idea和故事寫成劇本也是要天分的;其他技術方面更不用說,所以就只好做製片。

 

我做事情,做每一個決定的時候,都一定會問自己:「好吧,這件事情的底線在哪裡,最壞的後果是什麼?到什麼樣的程度就要收手?」最壞的後果一定要想清楚。

 

這次選擇做「囧男孩」,我決定下的很快,當時的理由是,我告訴自己,「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要下這種決定了。」因為,年紀愈大,可能沒有那種力氣、也沒有那種膽識去做這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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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台灣光華雜誌

「公益不是退休富人的贖罪券,而是青春年少的蛋白質。」

  

做善事不必等退休;投身公益也不見得要創辦社會企業。有了創意的發想,努力去實踐,人人都可以行善。

 

吳子鈺、高至豪的創意行善故事,就是最好的例證。

 

雨林咖啡───吳子鈺改變世界的起點

 

眼望著堆在家中近3,000公斤、90麻袋的咖啡生豆,吳子鈺的心情錯綜複雜。

 

「一年前還是嘴巴裡講的東西,現在咖啡豆裝在印著『雨林咖啡』的麻布袋中,真的回來了!」達成使命的成就感,加上理想在現實中衝撞的挫折,箇中滋味宛如眼前堆積如山的咖啡,苦澀中帶著甘甜......

 

這些吳子鈺口中「100輩子都喝不完」的咖啡豆,是4個月前他親赴印尼,以高於產地3-5%價格直接向農民購買進口的頂級阿拉比卡咖啡。

 

今年36歲的吳子鈺,濃眉大眼,921地震後不曾再修剪過的三千煩惱絲隨意紮在腦後。意外的是,粗獷的外表下,他有顆敏感、細膩又近乎孩童般的心。

民國88921後,吳子鈺一直在家鄉東勢參與災後重建工作;4年前南亞海嘯後,他又與建築師謝英俊、大隘文化生活圈協進社總幹事蘇詩偉等社運前輩一起到印尼受災最嚴重的亞齊省訪視,此行開啟了他探索、瞭解印尼之門。隨後他就讀的台大環工所指導教授於幼華參與了蘇門答臘北方Bakkara村的環境永續發展計劃,更種下如今吳子鈺在台灣賣起蘇門答臘「雨林咖啡」的種子。

在得知印尼年產35萬公噸咖啡、是全球第4大原豆出口國,而蘇門答臘的雨林卻以每年200萬公頃的速率消失中;更在驚覺台灣現階段生活消費所需資源來自全球,必須要耗用29個台灣才足以支撐,自己也是環境的「剝削」者時,吳子鈺決定要為印尼do something

「沒有貼近追索,沒有謙卑反省,同情和理解就無從發生,行動也無從展開,」吳子鈺說。

目前台灣市面上所銷售的公平貿易咖啡,幾乎都購自西方特許商,而吳子鈺要做的是,直接到產地農村去進行第一線採購。為了籌募資金,他開始寫信給朋友,請他們努力轉寄,希望號召400位長期訂戶,採2年為期、一個月一磅的方式,預購他滿懷理念與抱負的雨林咖啡。雖然反應與他預設的目標有很大差距(目前只有二十多位),吳子鈺仍在去年12月親赴亞齊省咖啡產地Takongon拜訪。今年6月,他花費台幣80萬元,從農民手上買回第一批、總計3公噸的雨林咖啡。

「雨林咖啡走的是社會企業路線,利潤不分配給股東,而是回饋當地農民。」吳子鈺指出,整個計劃分3部分,公平貿易是起點,他要讓咖啡交易透明化,帳目、利潤的使用完全公開。

後續的「雨林計劃」,則把雨林咖啡的盈餘用到熱帶雨林的關懷和復育上。

目前贊助雨林研究計劃的行動已經展開。今年6月,吳子鈺與蘇門達臘蘇北大學的生物系主任簽署協定,從9月新學期開始,提供一位教授(5,000美元)、5位研究生(每人500美元)合計7,500美元,從事當地熱帶雨林的基礎研究,累積雨林相關資料庫。

「我衷心盼望他們能成為印尼擺脫貧窮的種子。」吳子鈺心懷感激地說,由於雨林咖啡目前還賣出不到十分之一,營收困難的情況下,這筆研究經費是由老師於幼華教授「贊助」的。

吳子鈺以2年為期,把它當作是一種實驗。如果2年後計劃仍能存活,吳子鈺希望能進一步以購買或承租的方式,開始進行雨林復育工作。

吳子鈺坦承,雨林咖啡計劃「很浪漫、近乎奇想」,然而,人因夢想而偉大,就算失敗,也是個「美麗的失敗」!

最讓吳子鈺感動的,是那二十多位雨林咖啡計劃的最初支持者,除了熟識的朋友外,竟有一半是只憑網路上的一封信就出資支持的陌生人。支持者是吳子鈺心中很大的助力,「為了他們,不管再怎麼辛苦,我也要不折不扣地把計劃完成!」吳子鈺堅定地說。

FunLearn 教學做公益──高至豪

今年8月才從台大物理研究所畢業的高至豪,28歲,人如其名,年紀輕輕卻已有不想當小螺絲釘的「豪情壯志」。特別是不久前聽到大學同學在軍中自殺身亡的消息,驚愕之餘,他更加堅定:「每個人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志趣,並勇於去嘗試。」

FunLearn,就是以高至豪為首的幾個台大學生勇於嘗試的結果。

 

熱愛音樂的高至豪,多年來持續不斷將自己的音樂創作放在「無名小站」上與人分享,Pianoboy的名號不脛而走,也算小有名氣。而FunLearn教學網站的設立,也是緣起於「與人分享」的無私理念。

 

擔任「家教」,一向是台大學生最便利的打工方式,高至豪也不例外,以擔任家教、到補習班授課的方式賺零用錢。有天他突發奇想,既然自己很會教、很愛教,為什麼不仿照美國Teacher Tube架設網站,把一身本領貢獻給那些最需要、最想學,但可能沒有資源去補習的孩子呢?

 

去年4月開始,高至豪真的走出「一對一」的家教世界,與3位同學合資購買DV,自己執導、自己拍攝教學短片。從最叫學生頭痛的國、高中數理開始,機率、不等式、等差級數、二元一次聯立方程式,熱力學、流體力學……,一個單元一個單元慢慢地增加,以每段10到20分鐘、活潑而淺顯易懂的教學方式,讓學生們擺脫對數理的恐懼和心理障礙。

 

FunLearn教學網站一開站即獲得很大的迴響,平均一天有一到二千瀏覽人次,截至今年10月,已累積了75萬人次。至於教學效果,或許從學生的留言可以窺知一二──「你們教得比學校老師還要好!」「國、高中數理,就靠你們了!」當然,無法即時互動,是教學網站最大的限制,這一點以FunLearn業餘志工的經營模式,實在很難長時間在線上回答問題。高至豪說,FunLearn畢竟只是輔助性質,不能代替上課,學生遇到問題可以尋求其他協助,如去問學校老師,或者將問題貼在BBS、PPT上,通常都會有人主動幫忙。

 

目前FunLearn網站內已經累積近百支教學影片,但是內容尚未完備,高至豪預計要在2年之內完成所有國、高中的數理課程,也期待更多有志者來參與。

 

「基於知識共創、共享的理念,我們希望創造一個『線上無料影音教學平台』,讓老師們上去表現。」高至豪說,目前FunLearn已有10位老師,除了台大研究生外,還不乏補習班老師。為了讓學習功能更好,FunLearn計劃籌設新網站,未來希望能像YouTube一樣,開放給老師們自己上傳,成為一個讓大家「秀」出教學功力,並學習自己所需知識的平台。

 

去年高至豪以FunLearn提案參加若水的「社會企業創業大賽」,卻因為缺乏明確的獲利模式而落選,但是高至豪不以為意,「我很認同若水的社會企業理念,未來也會朝這個方向繼續努力。」

 

「分享是人類的天性,」高至豪說,知識分享不但對自己沒有損失,反而能結交更多朋友,而且教學相長,自己的收穫更多,「YouTube是這樣起來的,FunLearn當然也可以。」高至豪期待,埋下去的分享種子,有朝一日會長成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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